戚延很早就知?这段历史?,可于他而言这是历史?,于他母后而言却是切经历的?痛。
太后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过此事,半个字都没有。
可今时今日,好像这份罪己诏刺痛了她,她凤目压抑着经年的?苦难,她的?脸明明保养得仍十?分年轻,可戚延第一次在这张素来镇静的?脸上看见年轮倾轧的?疲惫。
戚延沉默许久,嗓音坚定:“她要我半条命都可以拿去,但我绝不放开她。”
“母后,下罪己诏不是大丈夫,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大丈夫。”他说:“像温立璋那样的?大丈夫。”
太后凤目一震,双嗫嚅,似在仔细辨认戚延又在抽什么?风,冷冷从他上收回视线,跨出了乾章。
戚延心脏无比痛涩,这是他第一次想去了解从前视为仇敌的?人,那是温夏的?父亲。她崇敬自己的?父亲,心目中?夫婿的?模样又会不会是像她父亲那样的?人?
他很想温夏此刻就在他面前。
他会告诉她他以前错了,他也是他父皇驭权之?术下的?棋子,他从前所坚持的?都成了错的?,他可以用下半辈子去弥补。
他也想告诉她,他可以为了她成为像温立璋那样的?人。
这点风寒像要命似的?,戚延非但没好,夜里还发了一场热,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梦里也睡不好,只?会梦见温夏被坏人抓走,像她五岁那样被关在青楼,哭着喊“太子哥哥救我”。
戚延强撑着坐起,殿中?未曾点灯,入夜里一片漆黑。
他靸上鞋履,穿过夜色,手臂颓懒地系上衣带,一排整齐分明的?腹肌掩盖在玄色寝衣下,经过衣架,随手扯了大氅披上。
门外值守的?人迎来:“皇上可有吩咐?”
“中?秋时朕与皇后的?画像放在何?”
人将?画呈来,戚延回书房展开画卷,绢帛上的?女子一袭月白曳地纱裙,安静端坐在着玄色龙袍的?他侧。她眉眼?凝笑,发髻间拥金翠,如?国色牡丹的?华贵。而她侧,他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中?竟会有那般温柔的?光。
戚延指腹摩挲着画中?人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
可戚延忽然才后悔,他为什么?在与她亲昵时不这样温柔,非要暴地对待她。
戚延吩咐内侍:“召吏,刑,尚书速来觐见。”
戚延安静坐在深夜的?乾章中?。
三个大臣是第一次深夜被政务亟召入,皆揣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