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
7.
“他遇见她是个雨天。
学校开学典礼结束,幕后空无一人。玻璃窗外瓢泼大雨,淋了一地,如同海上盛宴。他在地板上躺着睡觉,像在一艘孤船,偶然听到琴声,窗帘摇晃,是她在弹琴。”
关于高中这段故事其实苏小姐没有告诉我,或者说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事情对于她太珍贵,也太残忍。
我只知dao他叫邵季,她曾经的男友,死在他们相识的第五年。
后来她遇到个与他相似的人,我才问过她,那时他已经死了足足十年。她穿旗袍,长袖琵琶襟,腰线到分口chu1宛如约素。青绿杭绸,光亮chu1绿得像冰种翡翠,翠色yuliu。她就懒洋洋地卧在窗口,勾着小拇指撒鱼饵,低眉垂眼小脸素白,水池中锦鲤簇拥一群。
年轻又美丽的苏家主。
我问:“那人还留不?”
她又抓了把鱼饵,随意地往下扔,语气没有半分停顿,“杀了。”
我有些犹豫,“您不是说他很像那个人吗?”
她静静垂眸,神色平淡:“那更不能留。”
我实在不懂这是何等的爱,就像成为家主后的她,我再也无法读懂。
“其实我早忘了他是什么样……”她突然开口,“这一生爱过谁,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如果他还活着,我也会杀了他,更别说像他的人。”
她低低笑起来,“乱我心者,一个都不能留。”
我看她这般冷血只觉惊悚,她后半生这幅模样和她恨的那个人十分相像,就如同打碎一个镜子。原来是她自愿舍弃爱,但对于苏家主来说,爱与恨都没有区别,这只会让她永远地惦记一个人。
高中那段故事我是听邵季的朋友,秦先生说的。
8.
葬礼一周后,秦先生从英国回来,他刚倒时差,面色苍白,摸着茶杯沉默了很久,才问:“她为什么死,谁能够杀她?”
我对秦先生毫不了解,只知他是苏小姐高中男友的挚友,也可能是她的挚友。
我说:“没有人能杀她。”
“家主给你留了东西。”我将照片推过去。
秦先生发了怔,没有接过,倒是笑起来,语气平淡:“这一点也不像她,我以为……”
我问:“你以为?”
“我没想过她会死。”他没有回答,只是将照片握在手里,低声说,“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么无情的一个人,即使我恨她……”
我没有接话。
他继续说:“在飞机上我又zuo了个梦,这十年来我一直在zuo梦,梦到她,梦到我们三个人的高中。邵季死了,我恨她很久很久,所以再也没回国,可是我一直等着她来解释,她却什么都不说,也不来找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死……”他眼圈泛红,“我也不希望她会死。”
他开始诉说那个梦:“我总梦到她在台上弹琴,爱穿一条深黑的长裙,到脚踝的位置,tou发高高挽起来,像旧世纪的修女……邵季爱说选衣服的没有眼光,她穿起来像守活寡……其实很漂亮,她一直都很漂亮,我们那个时候都很爱她……她弹巴赫的曲子,要弹高一个音,好多好多的人,邵季在台下用相机拍照,后来……”
他泣不成声:“她怎么就死了?我明明那么恨她,她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死了?”
我有些恍惚。
那几张照片我终于见到,十八岁的她坐在吉普车上,隔着车窗和一个男人接吻,也许是邵季,年轻的秦先生在图中抱着双手,眉眼几分不耐烦,像是在说什么。
还有高一,篮球比赛,他和邵季挽着她的手,她被困中央,像是一朵盛开的水仙花,lou出个淡淡的笑容。
还有一张,她在台上弹钢琴,shi漉漉的发,苍白的,粉黛未施的面孔。她只穿校服,在光亮chu1,人群中央。
没有人会不看向她。
没有人会不爱她。
那是年轻的苏小姐,尘封这么久的记忆终于在我面前揭开。
原来她这么早就学会了xi烟,我看到她坐在副驾驶抽烟,邵季大笑着和她合照,ma路上只有夜灯。那一张图没有秦先生。
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
终于有三年她不曾孤独,爱过人,也被爱过。
秦先生哭了。最后一张,那个下雪天。她一个人背过他们,离开了。雪地里苍茫一片,只有她寂寥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五个男主,哥哥(苏沉舟),前夫哥(楼梦生),忠犬杀手(A),白月光(邵季),勉强算一个(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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