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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四)

孤舟(四)

        “ma夫人!ma夫人!”

        白止挥舞着手中信封轻tiao跨进宅门,迫不及待朝东苑奔去。

        听见有人激动地喊自己,并未察觉出其中欣喜,妇人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以为是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拉开门,只见对方满面红光,眼中期待粼如波光,映日余晖中,整个人都透lou着欢喜。

        她明显松了口气,肢shen放松下来,而后才注意到他手中举着的东西。

        ma嬷嬷跟着他开心,朝院中走去,“是什么高兴事?”

        “阿尧来信了!”白止急刹在她面前,chuan着cu气dao。

        “真的吗?”她眉间的兴奋开闸般xie出,迅即接过信封,解开漆蜡用虎口鼓起,将信纸抽了出来。

        白止刚想叫人进屋看,余光又瞧见今日天色甚好,在这院中铺满橙红,仿若将心情也一同烘nuan。就在此chu1便好。

        信纸展开,他凑过去看。

        “姑姑shen形尤其纤细,但望姥姥莫要担心,每日膳时食之颇丰。”

        ma嬷嬷不认识字,只能靠白止在一旁为自己诵读,可她还是乐呵呵地盯着阿尧的字,仿佛这样就能看见孩子坐在桌前,面色认真提笔写字的模样。

        “阿尧每日下学,便同姑姑谈天玩乐,甚是自由无忧。夫子德高望重,学识渊博,阿尧自会勤学苦读,不负姑姑姥姥还有周先生之望。”

        男孩写到这里时,眉tou已经不自觉紧锁,情绪也跟着低沉,笔锋自然比第一行要钝了许多。原来报平安是这样不好受的一件事。

        然而他一想到姥姥和周先生听自己讲述快活日子时的愉悦,又释怀了些,安wei自己般笑了笑,手劲再次轻快起来。

        “好,好。”ma嬷嬷笑不见眼,“我就知dao阿尧有出息,少爷的孩子怎会差呢。”

        白止闻言,目光从字迹移到了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害怕她chu2景生情,想起彻底覆灭在那一夜的沈府,想起她带着襁褓中的婴儿liu窜人世的孤寂。

        她似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直至对上他的眼神,才蓦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ma嬷嬷强笑一下缓解骤然凝滞的气氛,挥手殷切dao:“继续,继续呀。”

        白止忽觉自己多事,也愧疚地朝她笑笑,照着念了下去。

        “姑姑有猫名唤豆豆,狸花美丽,xing子却实在古怪,贪吃贪睡,日渐浑圆。”

        “姑姑早起梳妆,首饰华丽妆容jiao贵,阿尧属实未曾见如此仙女下凡。”

        ......

        直到最后一个话音落下,ma嬷嬷早已恢复了真心宽wei的笑脸,“阿尧这孩子是真心喜欢小姐啊,难怪当时怎么也要跟着周先生来长安呢。”

        “嗯...”只是白止还似有所心事,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没有...别的了吗?”他盯着她手里的信封。

        ma嬷嬷也有所感,又鼓起信封往里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她面色尴尬地扯了扯chun角。

        白止点点tou,努力让自己的失落不被发现,咧了咧嘴dao:“天色不早了,夫人叫厨房zuo饭了吗?”

        他们虽chu1一chu1宅邸,可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互不干扰,白止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也让阿尧觉得这京城中确有一chu1是他们自己的家。

        “还没呢。”ma嬷嬷活了数十载,哪能看不出他瞬间颓下的气息,试探dao:“先生一起吃吧,正好今日阿尧来信,多么好的日子啊。”

        白止摇了摇tou,“我今晚还有事要chu1理,就不打扰夫人了。”

        ma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来时有多得意昂扬,去时就有多失魂落魄。若说阿尧的言语还能让他觉温馨愉悦,读完阿尧的信,他便再也没有笑过。

        “可小姐已经嫁人了啊。”

        嫁的还不是别人,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天子,是一句话就能将人碾作蝼蚁的九五之尊。

        她心痛地盯着shen影消失的拱门。

        他想要的,不过是她一句回音罢了,再不济,只要她能知dao自己为她倾尽全力就好。

        若是能叫她愧疚一生,那倒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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