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缊月白白挨了张婉清一个巴掌，这顿饭不欢而散。

        “林缊月。”

        那又怎样？现在是冬天。气温会越变越低，然后三月飘雪，化的雪带着灰色的脚印被遗弃在路边。

        林缊月花了点时间找回声音，“……你在哪？”

        冬天的天色暗得早。路灯还没亮，中间有半小时，整个公园沉浸在黑暗中。

        “我这边快结束了，你还在市中心喝咖啡么，要不等下接你回家？”

        今天是这年的最后一天。

        那传来男人的嗓音。

        林缊月不说话，听筒里只有安静的呼声。

        周拓不解，“那你打电话给我什么？”

        终于又恢复安静。只剩周末来公园遛狗的夫妇、锻炼的大爷大妈、还有偷偷来公园幽会的情侣。

        爱好助人为乐的周家富商是假的，爸妈的婚姻也并不牢靠，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和那个人家的儿子生出不该有的情感。

        此一时非彼一时，她今天见完张婉清，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漫长的冬天初始，她跟在周拓后，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家。

        “公司。”面对林缊月，周拓就像经验丰富的花农，愿意浪费一点时间和耐心养育一朵玫瑰，也情愿再多花点时间撬开她的嘴。

        说完立刻挂断，屏幕暗下几秒又突然亮起来电。林缊月心到嗓子口，按住几秒，屏幕变黑，把手机也给关了。

        但就是这样，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坐在公园山坡上面对盛大的城市焰火，思念却无法抑制地从她的腔里溢出来。

        旁边的学生从一模卷子哪个区比较简单，聊到全班上下的八卦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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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拓很会提问。

        市北高中旁边的公园林木葱郁。因为地势原因，可以俯瞰h市老城夜景，很受学生的欢迎。

        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她昨天才收到莫名其妙的照片，今天还挨了张婉清一掌，面对支离破碎的过往，林缊月难得不知该怎么好。

        六点钟。

        林缊月想，反正照片已经给她看过，张婉清要什么都是她的事。

        林缊月想，只要他不知，那自己也能忘掉。

        与其在过往的漩涡中沉溺，不如趁着新年来临，把旧东西都丢到脑后，重新回到人生的轨上去。

        对面说：“数到三，再不说话就挂了。”

        天色渐晚，路灯还没亮起，林缊月顺蜿蜒向上的小路慢慢走上去，挑了个板凳坐下。

        漫长的冬天上就要结束，一步一步，她和周拓回到家，迎接新春的到来。

        路灯依次亮起，林缊月回过，慢动作似的，周拓就站在多年前春雾的光晕里，映着路灯，和少年少时那幕完完全全重叠在一起。

        “喂。”

        林缊月眺望远，等待那颗心缓下动，突然庆幸那封信写得是她的名字，所以周拓并不知情。

        林缊月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地听着。

        手举得有点麻了，林缊月换了边接听，“不用，你忙你的吧。”

她睁开眼，公园里的路灯在六点钟逐次亮起。像烟花被点亮的瞬间，周拓站在她眼前，被路灯罩了一层光晕，整个人像浸在春天的雾里。

        林缊月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等了几秒钟，电话接通了。

        撞见母亲出轨的那个早晨，一切对林缊月来说都像个破烂的谎言。

        -

        或者说装成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离开多年，命运好像有跟红绳，还是把他倆绑到一块去了。

        有个声音无奈地叫她，“终于找到你了。”

        出门随手拦了辆车，司机问她去哪，林缊月没想好，但嘴比脑快，下意识已经报出一串地址。

        以前的那些弯弯绕绕，就不要让它在继续困扰自己了。

        “……也没什么事。”林缊月停顿片刻，语速很快，生怕别人听清，“就是有点想你了。”

        那时林缊月也没少来这里消磨时间，远城市地星火松散地亮起，是她最爱的景色。

        她好像看见当年那个沉默的自己，一言不发地跟在周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