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路灯慢慢亮起,就在她望得出神那一刻,雷耀扬突然抬起,就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
“实在不行就换份差,要不要我替你安排一个更轻松点的?”
此时夕阳正美,悄然洒进客厅一隅,细细描摹两人轮廓。
只记得当时广联盛被和义堂重创到无力回天,而在深水埗横行无忌称霸多年的鲁笙被砍掉双手又被阉割,死状骇人可怖。
“诗允。”
“工作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劳烦雷生。”
“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
还记得那日她发狠断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我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但令她万分意外的是,陆雨织生前曾遭到鲁笙非人对待,事发后没多久鲁笙便死于雷耀扬之手。
齐诗允独自坐在沙发里,看雷耀扬在小客厅内转来转去,正弯腰整理他吩咐人采购来的各种昂贵滋补品,男人嘴里喋喋不休交代术后恢复事宜,简直神似家英哥饰演的唐三藏。
而念叨女儿是工作狂的同时,方佩兰又不住口夸赞雷耀扬心思细腻贴入微。
这些事都被悄无声息掩盖,雷耀扬内心一直很自责,他说因为自己间接造成了陆雨织的死,她是他江湖斗争的无辜牺牲品。
闻言齐诗允抬眸迎上他视线,她觉得自己明白他言又止的原因,她也充满矛盾和无奈,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让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拥有,也是第一次不想因为外界因素干扰就此轻易放手退却。
须臾,女人仰沐浴刺眼阳光,笑得没心没肺:
因为不想再发生这悲剧,其实他早就好了孑然一生的打算,可叹命运变幻无常,偏偏将齐诗允送到自己面前。
她曾经多次劝齐诗允去医院仔细检查,但这倔丫完全不当回事,只是一味吃药解决问题,好在彻底病变前雷耀扬及时带她除病灶,终于让方佩兰安心不少。
“最近这几个月我会很忙,但会尽量抽空过来看你,该注意的刚才我已经同伯母讲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距离赛季开锣还有月余,因为手术后伤口需要休养恢复,加上右手活动受限,齐诗允无奈只能跟报社暂时申请了一周病假呆在家。
“给我看过相的人都说我命,连阎王爷都不肯收我。”
两人视线相聚对望,带着笑意互相挥手别,直到红色车尾灯渐渐消失在转角。
知她一向自尊心很强不喜欢依附,雷耀扬她微的手腕,也不再勉强。
最近社团和生意琐事繁忙,但雷耀扬闲暇之余都会抽空到基隆街陪伴她,方佩兰也三天两变着花样给女儿煲汤进补,遵照医生交代的各种注意事项悉心照料。
静默过一阵,雷耀扬侧看向她,琥珀色瞳孔颤动,在太阳折下有种几近碎裂的波光。
“我知啦,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特意抽空来看我。”
算着时间,齐诗允走至窗后,默默注视男人步行到车边拉开车门。
“放心吧雷生。”
但齐诗允工作惯了实在闲不住,趁方佩兰不在家时,她悄悄用雷耀扬作为生日礼物送的笔记本电脑理一些工作邮件,被发现时自是少不了被阿妈制止训斥一番,直说她要钱不要命。
“如果将来有一天…”
将她搂紧亲昵片刻,雷耀扬才略显不耐烦地接起来讲了几句又挂断,而后,一个深吻猝不及防落在她间,他贴在她耳边千叮万嘱一番,直到手机再度响起促才慢慢起离开。
听罢,雷耀扬拉过她左手扣在掌心,握紧她的同时再度开口,说得异常坚定:
那晚在雅典居,这男人跟她细述了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没事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除了偶尔去大排档收银帮手,齐诗允都呆在家看书养病。
长沙湾废弃屠场发生社团激烈械斗的事齐诗允大致有些了解,当时母女二人住在深水埗也已经快十年,且她一向都很留意三合会相关事件。
男人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发丝,修长指尖恋恋不舍在她俏丽脸庞慢慢游移,但眼看他越来越「春意盎然」的样子,齐诗允脸色羞怯抬起右手想要阻挡,恰好被一阵来电铃声打断情蜜意。
“傻女。”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齐诗允一脸无奈苦笑着回答,向对方晃了晃自己被小心包扎好的右手。
自月初在天后
淡蓝烟雾缭绕在他俊逸五官周围,数秒内又慢慢散尽,男人衔着雪茄挤到齐诗允旁边坐下,高大躯靠在小沙发里都伸不直。
从坟场驱车回到基隆街家中,斜阳西沉,余晖透过玻璃窗将房间渲染成橙黄色,令人想起去年似曾相识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