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有仪显然也是正经惯了，还没习惯听到大庭广众之下泡澡这个选项，多余地重复一遍：“现在？”

        他该说什么。

        小玖理所当然地点点。

        其他两个同伴没明白他们在打劳什子哑谜，吕弄溪不三七二十一，接着他的话就说：“我倒是害怕的，玩了水回去我爸妈肯定念我。”

        “老师……”

        小玖忽然抬，中止了这阵子难以捉摸的气氛，拍着脯给吕弄溪打保票。

        吕弄溪心一颤：壹先生的意思，不会是请皇女发话，取消这个晚宴吧。

        我好像，和不抗拒活着一样不抗拒死去。

        ---

        “你断网了吗，”对面神神秘秘的，“这是壹先生的妻子。”

        而“永不再”则很清晰明了，就是不仅要他们死，且永世不可超生。言灵一定明白。

        只是这回不同。

        姜壹走过来，牵住小玖的手，放在掌心里，很慢很慢地摩挲。

        那边两个看样子是完全没听懂这话，还在那儿羞局促地瞥着姜壹小玖拉在一起的手。现下只有他意识到，为人，为“他们”中的一个，他好像理应来些什么扼制姜壹这个念。

        “叫他们都离开便好。”姜壹这次跟在最后，上前来时，见状淡淡了一句。

        憨憨小吕

        “她是谁？”

        有人下意识想去拦那个不懂礼数的女孩，却被边更有眼力见的人拉住。

        “真的吗！”

        小玖上衣刚卷到一半，无奈又了回去，在漫到岸边沿的浅水不轻不重地跺了一脚。

        小玖很开心地拉上他，嘴里“呜啊呜”地唤着，把人扯到湖边。

了那些夸张的大框架造景，还要很多细节，比如丝带、薄纱，又比如那些细小的盆栽点缀，为了突出野趣而故意放得凌乱，这会儿却有被一脚踹翻一个的风险。

        “你们要不要到箐海去泡澡，”小玖消耗完过于旺盛的那些力，视线终于回到默默跟了她一路的四个人上，热情邀请，“上次我和小一试过了，很舒服的。”

        他的老师，这位非人非神、万年来对人和神都抱有亲近善意的存在，在刚刚表出了对人族的杀意。

        “……我好像，没在害怕。”

        这个地区十月份的落日时间在七点左右，晚宴也预备在彼时开宴。提前到了的宾客们现在几乎都在房间内或者酒店的其它休闲娱乐设施休息，绝不会来这还没完全布置好、且没有任何社交价值的场地上来。

        接收到同伴复杂的眼神，应侍生追问。

        姬易之顿了顿，才说。

        那便八成是真的了。

        姜壹短暂地分了他一个眼神，什么都没回应。

        “我来――”姬易之不磨蹭，甩着膀子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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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今天应该没空你。”

        “大概率是真的，”那人答得煞有介事，“他们前世还有个小孩呢。九福学院前段时间好多学生去九忆园面试育儿师，那些人回来之后都这么说。”

        但他还是说不出任何他应该说出的话。

        屠有仪这下不再犹豫，紧随其后，跑过去抱住小玖：“皇女，衣服脱不得。”

        姬易之的笑容顷刻间消失，脖颈僵地托着呆滞的脑袋，拧转到面对姜壹的方向。

        至于其他人，其他那些好像十分无辜的人，他不了也不想。他当年走投无路被拒之门外时，也没人过他。好像还是他委屈一些，同样是不，他却要为这些冷漠的、无辜的人，承担良心的折磨。

        “老师……”他极少说这样无意义的叹词。

        小玖低看着自己刚踩出来坑和水花，默不作声，似乎真在考虑。

        应侍生惊得花容失色，没忍住“啊”出了声。几乎和他同时，周围接连响起另外几声一样语气的惊呼。

        于是再没人上前去这位在场地上乱逛乱转的女孩，虽然她并没有真的踩到任何的盆栽和丝带。

        “他们”，指的是三氏还是所有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往上追溯，全人族每个人都多少有点三氏血统。就算有意要缩小范围，也要看言灵能不能识别出这个“他们”界限的微妙。

        这儿戏一样的法，却是小玖真有可能出的。且她一旦说出口了，便不再是儿戏。它会成为和“水往低”一样的真言铁律：人再不能往此来。

        “叫他们永不再。”

        “别怕。”

        吕弄溪在犹豫，父母的电话早已打来他去整衣。他刚出那个梦，心很乱，于是用皇女和壹先生当借口拖延了一段时间，但也不能太久。现在如果应小玖的招呼下去，弄了一水上来，回去，算上迟到这一过，少不得要挨两顿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