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说也许是。

        中蛊后，她的心和彻底分开来。她搂住程延的脖颈，殷勤献吻，装作满腔深情。

        仅仅是微微浅笑，便叫婢子的心砰砰乱。

        想起昨夜种种，真是臊得慌。

        她说是呀，喋喋不休地说着程延的坏。

        宁园仆从皆按禁军标准培养，吃喝玩乐有严格的限制。

        他最烦别人不住嘴，迈不开。可她昨夜明明被他喂了那么多荔枝，还架着她的，别有深意地说：“张嘴，吃荔枝。”

        衣裳簪珥早已备好，手艺湛的婢子给她盘髻，不时夸她天生丽质，装饰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想的是那个比划着手语的小哑巴，只能把程延当作冠怀生，她才能不出戏。

        凝珑惊诧，“世子他，竟看不起口腹之？”

        程瑗还在有意透程延的情意，可凝珑却再也听不进去。

        她确信昨夜里，程延藏在手里的东西，就是这瓶白色药膏。

        她并不想要多余的喜爱，麻烦。

        这倒也好，反正凝珑不想与他在床榻外打交。

        她先去了有浴池的那间浴屋，自然不是来回味鸡飞打的相遇，反倒直奔装满瓶罐的立柜。

        起初是单纯的说风景，后来说着说着，就把凝玥这丫卖了。

        白色药膏，无味。

        程瑗辩解说哪有，“她总往我边凑，我也不好明面拒绝。要是因我俩不和，让国公府和凝家闹翻天了，哪怎么行？我兄长苛刻，最看不起贪口腹之的人。所以我不敢多吃，都给了凝玥。整日战袍覆，华裳于我无用，便都送给了凝玥。”

        她昨夜贸然推开假墙，窥见他水珠划落的，的确是无意之举。

        他只浅薄地爱她就好，只叫她嫁进国公府，逃离舅舅家就好。

        是了，她在宁园荒唐一夜。

        用过膳，凝珑遣散几位婢子，称自己随意走走。

        可程延待她……

        可凝珑却越听心越冷。

        凝珑提着衣裙窜出浴屋，确信脖颈上的痕迹不会显后，挪步朝程瑗走去。

搬些冰，然而意识回拢后，发觉热源竟是拥她而眠的程延。

        程瑗说他最烦别人到点不起，赖在床上。可她明明假睡到日上三竿，他也并未多说一句。

        程延想她是太累了，静静窥了会儿她的睡颜，便换衣盥洗，出门办事去了。

        程瑗对她有天大的好感，说要带她好好欣赏宁园的风景。

        索翻直面他，打量他的睡颜。手指凭空比着，他的肩能把她整个人都遮得严实，他的手臂比她的小还。手指不像儒生那般细白，却看起来颇显可靠。

        正看着，突然见他睫颤了颤。凝珑心里莫名发慌，飞快翻过，假装还在睡着。

        凝珑“唔”了声，“世子又出去调查事情了吗？”

        此刻天还未亮，屋里灰蒙蒙的。凝珑放轻动作，想把程延搁在自己肚上的胳膊抬走。可那条胳膊就是一座山，本移不动。

        打开盖，手扇了扇。

        程瑗自然是故意说这些。撮合兄长和嫂嫂早日完婚，是目前她心里最重要的事情。

        “小娘子，世子说今日初六，是解蛊之日，您最好不要回去。”婢子说。

        程瑗来找她。

        但她并非一直盯着他的犯花痴，而是锐地察觉到，在她推开假墙那瞬，程延正拿着此药膏，往他手背上飞快地抹了抹。

        不过不待她细想，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话拐到这上面，程瑗的苦水可终于有地方吐了。

        “我那院请了个私塾先生，凝玥听了，便缠着我，要跟我一起读书。她呀，总在我面前卖你的不是，都快把你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凝珑失笑，“她也总跟我炫耀，你跟她是好友。说你待她极好，美食华裳一箱箱往家里送。”

        数十白瓶高低错落地摆在立柜里，凝珑定睛望了片刻，挑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瓶。

        迷糊中，她好像嗔了句“哥哥”。

        可她心里并无他。

        她是要程延爱她，却不要程延真的爱得不可自。

        凝珑听惯了这些奉承夸赞，淡然地凝起笑颜。

        也许只是个保的药膏，毕竟男人也有保养肌肤的权利。可她总在猜想，这药膏或是别有妙用。

        叫凝珑听得心惊。照程瑗那话说，程延是无差别地对任何人都极其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