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凝理知他是在劝诫。但自他决定夺权起，他便再没回路可走。

        岑氏与凝玥坐到大通铺的另一侧,  绝望地等待被送上断台。

        云秀最看不得凝珑受委屈。她把仅有的一换洗衣裳折成方块，搁在凝珑底下。

        凝检没被他绕进去，把茶盏一掷，“你心里若是也这般想，那就再好不过。记住，无论何时，凝家永远要比李家低一。低一不是因为没能力，而是生来注定要低一。”

        凝理：“官职非我能左右。陛下若赏识我，就算赏我个散官，那我也心生欢喜。陛下若不赏识我，就算让我宰相学士，那我也如坐针毡。”

        岑氏浑发颤：“难是死罪？”

        凝玥不知怎么辩驳，只好挽住岑氏的胳膊,  抱怨床板吃食差。

        凝检心底隐隐升起一种猜测。

        凝检朝凝珑问：“此事当真？”

        凝理自然不信凝检这番话。父子俩各自揣摩一番,  半晌后就破出了结果。

        第32章  心冷

他这话，众人表情各异，各自有各自的揣摩。

        到静悄悄的，云秀也把话声放到最轻：“姑娘，别枕胳膊，再把胳膊枕麻喽。来，你枕我的衣裳。”

        凝理煽风点火：“大妹妹回是岸，这时候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不要再瞒着大家。”

        “老爷,  陛下会定什么罪？”

        俩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诏狱是一个能让人抛却所有时间观念的存在。

        凝珑瞥了一眼那草枕。

        此话一出,  在场几位都觉自己被凝珑背刺了一把,  一齐质疑地看她。

        凝珑自知理亏，索把一抿,  任凝玥哪般嘲讽,  自己就是不吭气。

        客观来说，最好的理方法就是让凝玥凝珑俩姐妹去用枕，可俩人这几日闹了许多矛盾。让她俩枕同一个枕，哼，那是比登天还难！

        大通铺不仅床板，连枕也只是一个长草枕。起初岑氏很难为情，这草枕多只够两个人用，但牢房里有四个人。

        凝玥抱怨，岑氏啜泣，凝检凝理淡定。

        凝检拍拍凝理的肩：“坐下歇一歇吧。趁这时判决还没到来，陪你老子说会儿话，吃口茶。”

        岑氏厚着脸：“珑丫，你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妹妹才刚及笄，你比她多享了几年福，现在让让妹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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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玥“哼”了声,  “谁还敢信你的话呀。要不是大哥前来告知，你是不是还想瞒我们一辈子？”

        凝检不再说话。

        歇息不枕枕，那就得枕着自己的胳膊。谁枕枕，谁枕胳膊，岑氏好生为难。

        凝珑也是遭背刺的人。她真想把冠怀生逮来,  把他打个半死，好她心怒火。可眼下她只能默默承受旁人递过来的质疑。

        她清高仍在，就算岑氏不出面来说，她也不稀罕这草枕。

        凝珑脸上没个表情，每日都板着脸，警惕地观察四周。

        凝理瞪一眼凝玥：“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种只动嘴子的事。大妹妹好歹帮着家里站了正确的队伍，你呢，你原先跟那情郎黏得不可开交，如今家里出了事,  怎么就不见他来献殷勤了？”

        ◎她依旧美得高贵。◎

        不知在这里过了多少日，只知那高窗一亮就是新的一日，高窗一暗就是深夜。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不知还要继续在这里待多少日。

        索自己和凝玥去枕了。

        岑氏本就不赞成凝检养金库,  如今东窗事发，她把怨气都发到凝检上。

        这时候正值深夜，除了凝珑和她，旁的都已睡熟。

        索点说好，落母女俩一个人情。

        她把另两位婢子赶去别的牢房，勉强给凝珑一个面子，把云秀留了下来。

        他问凝理：“日后，你想在朝里谋得什么官职？”

        凝理：“自然是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陛下，还能有谁？难爹知这世间还有比陛下站得更高的人？”

        她：“我只知他是程家私生子。瞒着这个消息是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和风波。”

        她知,  此刻无论怎么解释,  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成了导致凝家败落的帮凶。

        凝理颔首说是。

        于下人而言，诏狱里的日子称不上极其艰苦。但于几位主家而言，这日子真是过得令人绝望。

        凝理倒还笑得出来，一直观察着凝珑，不想错过她的任何神情。

        为了骑最矫健的骏，搂最心爱的女人，他只能慢慢抬起，直到抬得比任何人都高。

        凝检：“你想说的是陛下赏识你，还是旁的赏识你？”

        原本可以直接说冠怀生就是程延，但他不愿。要程延亲自承认，这出戏才有意思嘛。

        原本凝珑还想把这个秘密守下去,  可当听凝理说冠怀生潜进府的目的是窃取消息，她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凝检：“你心里想的那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