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怀生手指一松,一捆鲫鱼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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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准备,是心里要清楚家里老人将走,也是要好备棺椁、行白事的准备。
说罢接来治山递来的两件干净衣裳。一件捎给凝珑,他把另一件衣袍穿在了上。之后转走,刚抬起脚,忽而想起还有几件事没交代。
再回过神,就见冠怀生已经把她脚踝的伤包扎好了。
不怕人发疯,就怕死一般得冷静。
这夸奖的话非但没让治山放松,反倒令他心里更紧张。
治山站在河边等待冠怀生的到来。听见脚步声近,治山转过,虽不知冠怀生为甚光着上,却仍一脸沉重:“岑夫人死了。”
“先瞒着。”冠怀生沉声说,“等凝理回了虫瘴山,等时机正好,再把这消息散布到他那里。不过想瞒也瞒不住,那是他的娘,娘遇害,当儿子的一日两日不曾发现,但等他理好这里的事,到时定会察觉。”
山坡,一整座山的地势都变了几变。沿着乌桕树林往南走,走到尽会看到一条河。
捆鱼绳把他的指腹勒出一条深深的印,很快那印里就冒出点点血珠,顺着绳节,滴在了鱼尾上。
想那种事吧?
凝珑无理自辩, 只是不理他。
有些人心不算的好,但也不算是十成十的坏人。人就复杂在这里,看那凝检与岑氏虽然心里刻薄自私,但却把凝珑心照料了十几年。这对夫妻还达不到君子论迹不论心的程度,但一个上了贼船手染鲜血,一个死得莫名其妙,令人叹息。
治山犹豫问:“那这个消息……”
完许多零碎事后,凝珑满意地打量这个“温馨”山。面上不由透几分得意,心想自己好歹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吧!
冠怀生没回话, 把低着,继续摩挲她的裙摆。她也不再说话, 垂下打量着眸子,细细盯他。
“虫瘴山里不仅有毒瘴气,还有他们研制出来的各种病毒瘟疫。这些毒对他们无效,但对我们确实一杀一个准。你往京里寄去一封快信,让陛下知晓现状。再与几个待在虫瘴山里的卧底取得联系,让他们在我方攻山前,务必把各种解毒药方送过来。”
有些人命亦如这血花,来去匆匆,出乎意料。
冠怀生把鱼往水里涮了涮。水面漾起一层血花,很快就被冲走,消失不见。
“找到时,尸已经泡发胀,各都胀了气,鼓鼓的。属下不敢耽误,连夜将夫人下葬,就葬在凝检旁边。”
治山把腰躬得更深:“凝理提前安排一辆车送岑夫人与凝玥出境乘船离去,但行至半路,岑夫人是要独自下车去山里取些衣物,人没拦住。刚来到山里,洪水就顺坡而下,把她冲走,最后淹死了。”
这时她尚沉浸在自满里,不曾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悄近。
“得很好。”
凝珑心虚地抹了把脸,“你要包扎不会直接说啊?又是脱衣服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他的指节紧紧扣着捆鱼绳,指节攒得“咯咯”作响,吓得鱼都不敢再胡乱甩尾蹦。
冠怀生回程的脚步迈得无比沉重,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充满着不想面对凝珑的刻意。
“尸呢?”
“你要是饿的话, 我就去猎只野兔或抓条鲫鱼,再摘些野果,吃顿烤肉饭。”他接着刚才未说尽的话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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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怀生把她的裙摆放下, “那衣裳漏风,漏的地方还是不该漏的, 多不雅观。反正正值夏日, 不穿衣裳也不冷,干脆就脱了。至于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可没想到那事上, 定是你想歪了。”
山洪尚未过去, 待在原地是最安全的。这危险时候别说是野兔或是鲫鱼,就是连个爬虫或虾米都难找。
冠怀生把弯起,茬的发时不时往她的上扎一下。她看到他的脖侧亘着一条蓝血, 弯弯绕绕, 若隐若现。
冠怀生幼时把娘送走,又刚把苏嬷嬷送去不久,再把凝家两位长辈送走,如今该准备送自家的长辈了。
凝珑捡了些柴火,简单把山收拾一番。
治山说是,借此又说起私事:“京城来信,王爷自开了春就一直卧病在榻,病情始终不见好。御医和大夫都说,怕是寿限将至,让世子提早好准备。”
不免想起他曾试过用蓝丝带蒙住她的眼, 但这蓝色看得总不比红色带劲, 所以后来都换成了红色。
冠怀生把鲫鱼捡起,拿帕子了沾在鱼上的泥土。
但这一出毕竟是个计,冠怀生既然要说去饭,就自有他的手段把食材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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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知了。到底于心不忍,让治山给嗣王府寄一封信,嘱咐嗣王把照顾好,旁的事不必心。
往凹石上垫一块野草垫,算作床榻。再削几木棍支在火堆旁,当烧烤架子。最后在四周找了找,把凌乱的铠甲与破布烂衣捡来,当作吃住用与被褥。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