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间,脂粉呛得刺鼻。
那时十四岁的温夏初回,容貌名动京都,太后对她呵护备至,疼护得比公主更甚,父皇的其他子女都不曾有此般待遇。
太子妃挥霍无度,两间殿都未装满她的衣裳,太后命匠打了整面墙的衣橱。她还有一间专供梳妆的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
匍匐在妆台,她深深陷在袖衫之中,埋住了脸。
皇后德行有失,清誉有损。
朕要废后。
著文转达着这些字眼,每一句话都似一把利刀,狠狠戳在温夏心上。
温夏脸色惨白,杏眼中泫然盈泪。
“娘娘……”白蔻与香砂也忍不住了眼眶。
时光明明早已将儿时那痛苦的回忆掩埋了,可此刻悉数汹涌填入她脑海。
……
一声无助的,委屈的哽咽一点点响开,压抑颤抖,连带着发髻珠钗轻颤摇晃。
可这一次,听到著文紧张转述着今日早朝之事,手中香膏噗通一声掉在地上,长睫霎时轻轻扑颤。
他本就不喜欢她,加上她能如此骄奢造作,这后位当真可以废得。
她的嘶喊,她的无助与恐惧,全都汹涌闯入她脑海。
而她当上皇后后,这些从无收敛,甚至利用皇后之位更奢靡起来。廷的玉造坊几乎已是她的领地,她爱玉简直爱痴了。他本没有这些小事,是事后才听吉祥提到,那些璞玉都敬献给了皇后,御前所用的玉都是皇后不要的边角料造办的,是太后默许。
向皇后的一柄剑。
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哭泣。
……
温夏一动不动,甚至连呼都忘记了,久久回过神,终于颤抖地、僵地捂住心口,埋下了去。
被着成婚那一年,戚延心烦意燥。吉祥机,为讨他欢心,打探过不少关于温夏的事。
一贯从来不会用难过让人担心的皇后,终于被这把利剑击倒,溃不成军。
她被无数只手脱下小小亵衣,五岁的小像物品,任由她们检查评论。
今日风和日丽,她本与虞遥姐姐和李淑妃妹妹在畅春台择花归来,走出薄腻香汗,正沐浴罢,刚换上新的裙衫,手中握着人呈上的香膏。
戚延冷声:“皇后德行有失,难当母仪天下之责。而且皇后骄奢好逸,每日服饰、玉、熏香所耗甚多,连吃瓜果都只吃中间最甜的一块,极尽浪费。更甚之,净房之下香灰积厚三尺,骄奢之行令人发指。”
这一通数列,底下仍有朝臣阻拦,站在太后的立场决绝维护中。
那回戚延听来很气,抢了她美翡翠造了个蛐蛐提笼,赐她一块“克勤克俭”牌匾。
祸从天上来,早已是温夏廷生存常有的经历。
满殿噤若寒蝉。
太子妃比皇上您还离谱,出恭居然都要铺三尺厚的香灰,决不允许净房内有异味,监视的人说她浑上下都是香的。
皇后骄奢。
吉祥说,太子妃容貌甚美,自持贵,每日揽镜数回,时常都要宣画师作画,才从未见过这般自恋的人。
殿中异常寂静。
可劝阻终是无用的,她们多明白这是皇后心中之痛。只是这些年无人提及,她只是在偶然的睡梦里会梦到那时被关禁的场景,醒来香汗淋漓,神情难过。
太子妃太骄奢了,才安插的眼睛说,她一日之内居然换了六套云缎锦衣,佩了不同的金钗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