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眸光冷扫，即便没有开口质问，也知他们没有现?提醒他，是刻意。为他的暗卫，他们不会不知他边人的貌征。

        一旁，方才?出声提醒的陈澜也跪下：“属下也以为皇上自有主张！”

        温夏螓首低垂，再次扶下去：“无意惊扰皇上,  臣妾这就自回行领罚。”

        庭中响起猎动的风声，是温夏的暗卫现?，朝戚延行礼。

        似风调雨顺突然轰塌，大厦突然将倾，一切既定轨迹都被生生折毁，被突然降临的神明否决，告诉他他二?十四年所为皆是错的。

        “为何在此？”

        她行完礼转过,  却听到戚延低沉嗓音：“朕让你走了。”

        戚延安静极了，一动不动，连死死攥疼的手掌都忘记松开，痉挛般握紧。

        在这无声之下,  所有的惊慌失措终于逐渐缓下来。她不知为何能在青州撞见戚延，但他行事本就乖张,  能遇见也不稀奇。

        他无法理?会此刻心间的滋味。

        帝王无声的威压。

        结动，戚延终于嘶哑出声：“站住。”

        月下白衣，她似误入了花园的蝶，裙袂翩跹如蝶羽，在逃离这场不属于他们的风月。

        云匿领着一众暗卫现?，跪地请安。

        第25章

        纤细的影再次扶，月色长裙消失在璀璨良夜。

        温夏没有等来回应，自然也知不会等到好回应。

        她扶着，面对他却未敢抬，无声地僵立。口上下起伏，带起细细碎碎的气声。

        他厉喝：“云匿。”

        他不说话，她便再次请安：“臣妾自会回行抄写?经文，臣妾这就。”

        戚延一步步走向她纤细的影。

        戚延紧望空空长夜，她发?髻上掉落的花就在脚边。满地碎，良辰好景都似像被他突兀打断。

        是啊，举朝都知他是见过温夏画像的。

        可那画像他压没碰，一眼?都没看过。

        温夏安静站立，可仍未听见戚延发?落。

        他平稳低沉的声音好像没有以往冷戾了，可对温夏而言,  这声音来自，密密沉沉地罩着她，似帝王不怒自威的质问。

        很矛盾，很怪异。

        玄衫的幽魅。

        月光拉长他宽肩卓立的影子，将她密密罩在这阴影当中。

        温夏无心去捡，紧攥着袖中绣帕,  嗓音仍是素来的糯，只是夹杂着低低的颤声：“上元灯节郡守相邀，臣妾不出行仪仗惊扰百姓过节兴致,  故才?微服来此。”

        修长的躯停在她前。

        她等了许久，才?在微风轻起中，听到戚延不辨喜怒的一声询问，低低沉沉。

        这阒然的无声里，晚风狂啸而过。

        记忆汹涌袭上脑海。

        戚延紧紧望着她的失措，她错乱的脚步，她花容失色的惊慌脆弱。

        发髻上的山茶花簪在她方才花容失色下，无声脱落在了地上，散开几片花，被晚风轻轻扬起。

        冷静下来，温夏的心一点?点?凉下去。以往也有一回她撞了戚延的，明明离得远远的，仍是惹他不快，被罚抄了六千字经文。

        云匿年轻俊俏的脸像木雕的小人儿?般毫无表情：“此人乃皇后，皇上见过皇后画像，属下们以为皇上行船跟踪，是自有主张。”

        仿佛过去漫长时间，但却只是短促瞬间。他终于僵地转望去，她正在离去，影疾步穿过曲廊。

        他怎么能告诉旁人，他今晚终于才?见着他成婚两年的皇后了，一眼?惊为天人，想去询问人家门第，甚至想迎人家回。

        全都在温夏颤动的睫羽下,  令她彷徨无措。

        “你护卫呢？”

        廊中纤弱的影猝然停了。

        戚延紧望早已寂静无人的廊芜，那袭翩跹白衣早已消失，只余晚风里一抹山茶花的幽香。

        少年与女童，东与太子妃，被父皇母后罚跪的雨天，陪在他边同他一起淋雨的矮小稚影，一双小肉手捧着的绣帕里的鸡爪……

        再次停下脚步,  温夏强忍着双肩的颤抖,  宽袖中的双手紧攥着绣帕，转过来,  杏眼?垂避着圣颜，无声静立等候他发?落。

        僵地松开手，他死死转着手上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