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知卌七万种。
当时她请岳大师傅出山,岳大师傅拒绝,却送出了他的弟子四儿。
她薄薄的缓慢地吐出几个字:“卌七万种。”
他直直地盯着那块石,扔下四儿,快步走过去。
岳大师傅听着,却是苦笑一声,他望着孟砚青:“你虽年轻,但到底是有些你祖上长辈的风范,只是我若生前未能见到此宝石,将死不瞑目!”
他说到这里,声音嘶哑:“请容我一观,若此宝石正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一件,我愿意穷我一生所学,将这宝石雕琢成材,还请孟小姐成全,还望孟小姐成全我一年迈老人的期盼。”
她沉默地看着他,之后终于:“不错,那是几百斤的,至于来源,我也不知,我只是听说,这块翡翠曾经落在中国,之后被人带回缅甸,现在因缘际会,我从缅甸人手中收来了这块翡翠。”
她其实多少也猜到了,岳大师傅只怕是时日不多了,他已没有气神再拿起雕刻刀了。
当看到这四个大字的时候,他一,竟然险些跌倒。
仿佛这个枯瘦到几乎只剩下最后一滴油的老人,瞬间燃烧起来。
那四个汉字,赫然正是红色繁的“卌七萬種”!
了。
岳大师傅半跪半蹲在那旧毡垫子上,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碰那上面的汉字。
岳大师傅深口气,眼神中带着哀求,沙哑而颤抖地:“带我去看看,带我去看看,我想看看,让我看看吧。”
只是如今他听说卌七万种再现世间,才动了念,重新出山,拿起刻刀,一偿宿愿。
四儿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孟砚青却不说话。
并不太起眼,上面遮盖了一层防尘罩子,罩子上甚至是一些杂乱的稻草,不过岳大师傅看到这块石的时候,眼睛却瞬间亮了。
*
孟砚青听着这话,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
被四儿搀扶着的岳大师傅眯起眼睛,急切地搜索着,很快便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块石。
老玉雕师傅的手,关节上贴着膏药,手指上布满了干涸发黑的皱纹和厚糙的茧子。
岳大师傅听到“落在中国”这几个字,明显情绪越发压抑不住,他嘴甚至是颤抖的:“上面,上面有字吗?上面写了什么字?”
玉不琢,不成,而一件件陋笨重的料,都要经过一双悉心摩挲的手,掺着玉雕师傅的心血,在那一点点脱落的玉屑中,
这仓库一共上了三重锁,一重重锁大开后,最后一层是一卷帘门,大开那卷帘后,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昏暗。
当年孟家得到卌七万种,也曾评估衡量过该如何雕刻,而那个负责评估的,正是当时孟家麾下第一刀岳三,也就是岳大师傅的父亲。
四儿见此,不忍心了,他红着眼圈说:“小姨,让我师傅看看那块玉吧,他一直在念叨,他经常提起,他想了很多年……”
岳大师傅听到这几个字,先是微僵,之后便突然颤抖起来,仿佛站都站不住,四儿见此,忙扶着他。
只不过后来遭遇种种巨变,孟家倒台,卌七万种也落各方,解放后岳大师傅进入北京玉雕厂时,两家已经再无往来,之前的那段往事再也没人提起。
孟砚青微点:“好,我带你去看。”
此时孟砚青的眼神却格外冷静,她看着岳大师傅,:“岳大师傅,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我们为夺此宝,深入缅甸,历经艰险,如今至宝已经入库,铸了铁门铁锁,为了这至宝的安危,我万万不至于轻易打开,显摆于人前。”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就那么看着岳大师傅,看着这个老人在自己提到这几个字时,眼中散发出热烈光芒。
他这么看着时,眼神无意中往下扫,扫到了那翡翠侧面的石,却见上面竟然是四个大字。
他看着这巨型翡翠料,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会呢,这么大一块翡翠,颜色却这么明亮郁,还这么均匀,怎么会有这样的料子……这是我在梦吧,我和翡翠打了一辈子交,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这……”
他喃喃地:“卌七万种……从我很小,我师傅就一直念叨。”
走到眼跟前后,他热切地上下打量着,又用手去摸,到底是玉打了一辈子交的老人了,自然一眼便已经看出,那翡翠绿意盎然,光溢彩,种水通透,这是罕见的惊世翠宝!
孟砚青:“写了四个字,红色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