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被放在一个折痕很深的红包里,谢兰拿起来的时候上面的金粉撒了她一手。红包里面都是一些散钱,最大的面值是五块,只有一张。还有些币他就放在一个起了边的布袋子里。
也是,简灵年纪大了,格就那样,还能赚多少钱呢?
另一个铁盒子里装着各种样式的吊牌,还有装小石的盒子,装购物小票的盒子,装漂亮零食包装的盒子,以及装零钱的盒子。
人死之后,能有多重?
右下角是小字:最爱你的小宝。旁边画了一个爱心。
床堆着一些廉价的绒玩,摸上去糙得很。房间不大,放张床和衣柜就天了,衣柜也贴着同款墙纸,里面倒是挂着几件还算新的衣服,但摸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料子。
照片里,简一穿着红棉袄,被裹得像只小兔子。他呆呆地看着镜,眉眼不怎么灵动,但大眼睛小嘴巴,很是漂亮。简灵很亲昵地抱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简灵与简一的家位于老城区,一个快被时代遗忘的破败地方。
简一的房间很可爱。贴着粉色的墙纸,上面是凯特猫的印花。进门就是一张约一米宽的小床,床上三件套是粉色小碎花,四边都着白色丝,已经洗得发白了。
至于简灵的房间,则简单很多。床单是纯黑的,床柜里还有没用完的套子和。屋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倒是有个上锁的抽屉,谢兰撬开一看,里面摆着一些证件。
走过狭窄的街,挤进矮小的楼,往上走两层,就到了一个漆块脱落得差不多的小铁门。门一打开,是五十平左右的小家。两室一厅,大一点的房间是简灵的,小一点的是简一的。
简灵的骨灰盒不大,因为没人认领,所以殡仪馆擅自主扔掉了很多大块的没有烧尽的骨。然而这样一个不大的骨灰盒,压在手里仍然沉甸甸的。
张全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知,谢兰是打算将错就错,继续拿这笔莫须有的欠款捆住简一。
再往书柜里,就是垒在一起的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七年级上册,码放得很整齐,但都破损得很严重,像是在水里洗过一遍似的。
很寒碜且拥挤的家,谢兰想,待在这里有种空气都被挤压的错觉。连转都显得很困难。
杂乱的天线如同细密的网,把天空分割成不均匀的糕。这里的环境又脏又差,到都是污水,垃圾的臭味在冬天都还是很明显。
最上面是一摞贺卡,字迹由丑到圆,都是统一的内容:爸爸,生日快乐!
然后就是一个相册,翻开来,第一张是很年轻的简灵抱着很小只的简一坐着拍照,看拍摄时间,这会儿简一才一岁。
那么知这一切他,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谢兰!”他很凄厉地喊了一声,像是厉鬼的尖啸,然后就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衣柜底下放了几个饼干小铁盒,打开一个,里面堆着花花绿绿的小。要的那晚过后谢兰就知简一喜欢把这东西手腕上,当手串。
她轻飘飘地说:“话太多了,吐到简一跟前就不好了。”
唯二的两本课外书《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应该是在地摊上买的盗版书,纸页很剌手,不过简一很爱惜,保存得很好。翻开一看,书里面夹着吊牌——原来是当书签用的。
相册里的照片不多,几乎都是两人的合照,应该是去照相馆特意拍的。早几张的照片背面还有简一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最爱爸爸了。
为简一打抱不平?笑话。她只是想把套在简一脖子上的狗绳握在自己手里。
谢兰垂眼看他被拖走直至消失,那双眼带着入骨的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