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就是这样啦，简一想，鸡就鸡吧，这辈子干这行，下辈子就可以一只真正的鸡了，最好是野鸡，在山野里最快活。要是谢兰下辈子变成一株不会动的的兰草，他就每天守在她边，换他来保护她。

        杀青后，简一变得无事可。

        简一说:“因为我怕你不要我。”

        虽然简一不肯再读书，但他还是喜欢看书的。谢兰不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去街上转转。这里很少能碰见在路边论斤卖书的商贩，书店的书他嫌贵，所以经常会溜达回去，把习叫上一块儿挑书。

        简一说:“没有。”

        简一摇，把自己摇成个拨浪鼓:“不要。”

        谢兰跟他讲理:“我现在没有说不要你。”

的年轻、他的天真、他的不谙世事。

        哦，那就是趁着还年轻，陪别人睡觉，然后再生个不知生父生母的小简一，把鸡这事搞成家族产业。

        他一个人吃完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等着谢兰回来。其实也不能算他一个人，毕竟还有小宝陪着他。

        谢兰觉得他这样不行，主动开口说要送他去上学，没想到简一说:“我不去。”

        有一回两人挑了本海子的诗集，海子的介绍在折叠的封面。

        谢兰说:“你要是去读书，选择可多了。”

        谢兰说:“新学校肯定没人欺负你。”

        但谢兰没有。

        简一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兰说:“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我保证。”

        原来他真名不叫海子，死在25岁，卧轨自杀的。

        简一很天真地说:“陪你睡觉。”

        她把他抱坐在上，简一像个孩子一样埋在她的怀里，搂着她。谢兰问他:“为什么要哭？”

        两个人都没见过。但习的书上有火车和轨。两人看了半天，简一说:“咱们去看火车吧。”

        简一还是不肯:“老师会骂我，也会打我。”

        从这里坐车一个多小时，可以到大桥底下，桥上就会有轰隆隆驶过的火车。

        于是周末时，两个人就坐着公交车一路到了桥底下。底下是个斜坡，长满了深到小的杂草，往下是泛着绿的河水，站在岸边往下看时，却看不见底。

        “怎么会没有呢？”谢兰不解，“最差去厂里打螺丝都行。”

        简一一旦犟起来是怎么都说不通的:“会的，偷偷地拧我，又疼又没有伤口。还有针，针扎在上也很痛的，还看不出来。”

        他觉得人生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过完了。爸爸常说人不要活得太明白，宁愿麻木也不要痛苦。

        “如果以后我不需要你陪我睡觉，你去干什么？”

        “应该是轨，火车想要开起来，路上就得建起轨。”习说。

        简一摇摇，不说话。

        谢兰跟他保证:“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儿我，我给你出气。”

        可小宝不会说话，也不会理他，他还是希望谢兰可以过来。

        没想到简一还是拒绝:“我不想去。”

        谢兰跟他说不通，就随他去了。

        第二天酒醒，简一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喝完了那杯难喝的白酒，之后的事情如雾里看花，他使劲想也想不起记忆的碎片。

        简一又变成了小鹌鹑，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醉酒让他的温升高，他温热细腻的肤贴在谢兰的脸上，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小炉。

        简一低，沉默一会儿说:“跟我爸爸一样。”

        进厂钉螺丝是好，但是他要是学不会怎么办？他连演戏都演不好。而且他以前被锁在房间里时，听爸爸和客人聊天。爸爸说他以前去工作，干了三个月老板都不给他钱，还是要他陪睡。

        桥上，有长长的正在驶过的火车，轰隆隆地想着。

        谢兰问他:“那你有没有别的想的事情？”

        “轨是什么？”简一有点好奇。

        所以作甚么要读书呢？到时候别人又打他骂他。现在有谢兰，可万一读到一半谢兰不要他了呢？他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别人可以很快弄明白1＋1＝2，可他还要数手指。

        谢兰的耐心就那么点儿，这会儿已经告罄:“不去读书你去干什么？你现在只有小学文凭。”

        简一感

        谢兰拍拍小炉的背，小炉睁着眼睛，慢慢地就困了，他就这么在谢兰怀里睡着了。

        谢兰退了一步:“我给你请几个家教，你跟着学，到时候去考试，总行吧？”

        谢兰已经不在这里了。简一出了卧室，阿姨已经好了饭，温在锅里。

        他不爱出门，也没人找他玩，他就自个儿在屋里看电视，然后等谢兰。

        爸爸活了33年，而他没有爸爸那么厉害、聪明，所以只需要努力再活10年就好了。活到28岁也差不多了，再活就没意思了。

        简一却说:“没有。”

        “轨是什么样的？火车又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