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推向河边，人们欢呼着，河边燃烧着篝火，火光烈烈，像猛虎的獠牙。村里的巫师完那鬼里鬼气的舞，提刀在火中烤过，喝一口烈酒，尽数洒在刀上，酒珠被得吱哇乱。

        “姐姐，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也许是天赐三号已经大了点，她第一次晚上噩梦，梦见小小的天赐三号哭着蹲在床边，问她:“为什么要让狗咬我？”

候会望着谢兰，喊她:“美溪，今天爸爸来找你了吗？”

        他提刀，谢兰的眼睛是火，簇簇燃烧在她的眼眶。她不怕！她只恨自己力气不够，才令自己成为了刀狙上的鱼肉。被剖开膛的时候她也不觉得痛，她只觉得自己在那刻死了，又在那刻活了，她成了鬼，也成了魔，但披上人，她还是人。

        她像牛一样不屈地挣扎，然而悬殊的力量还是让她被按在木板上。两个成年男压着她，第三个成年男按住她的手用麻绳一圈圈缠绕结实，第四个成年男压住她的双，依旧是一圈又一圈在她上紧勒着麻绳。

        于是陈美溪就笑了，她傻呵呵地笑着，干枯的发稀稀拉拉地垂在她的颊边，像垂死的树枝。

        那样的麻绳，她挣脱了，漏出的子也被她了回去。她就像是路边的兰草，无论如何都坚韧地活着，哪怕不比梅花香，不如牡丹贵，不如荷花清。

        他小，她就把他抱起来放进去。狗已经被饿了三天，口诞滴在地上汇成一洼粘，看到生人，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撕咬、拉扯，天赐三号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望向谢兰:“啊！爸！爸！啊！”

        她经常睡觉，有时候睡在眼睛里，有时候睡在右手，左手也睡，左右都躺，她出来的时候天赐三号已经会走了。

        她仍旧是发烧，烧到肺腑都在痛，五脏六腑都在喊，她撑过来了，靠着林嫂每日的稀粥，就这么又活过来了。

        谢兰更大了一点。她长得很高，七岁看起来像十岁，抱着天赐二号走到安神河边，用沉默的河水送走了他。

        这样子哪里像个巫师，更像个屠夫。

        她觉得自己不该在此，要去寻自己的来路。她翻下水，只知要随着船的反游，直到窥见一团光亮，她奋力一划，睁开了眼。

        她惊醒，窗外是溶溶的月亮，几乎要化了般。她一的冷汗，终于意识到与其等天赐四号出现不如把握时机带陈美溪逃走。

        消失的天赐二号让她被打得个半死，他们终于意识到能杀死天赐的只有她，于是计划着把她开膛祭神。

        她昏沉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来到了阴府，两岸黑山，中有一川溪，溪上一叶舟，自西而东。她坐在船上，看着水中的影子如梦似幻。是死是生？原也没分别。

        她回到家，谢江谢河看见她都很惊恐，以为她是鬼，但她不是，当他们发现她是人的时候又变成恶魔。她开始很少出来，只有谢芜被打的时候才出现。不知为什么，他们没再绑她去祭神。

        她牵着天赐三号，他跌跌撞撞地走在她后，一直走到谢东关狗的地方。

        他已经会用他肉肉的手打人了，小拳呼在脸上怪痛的。谢兰知村的谢东家里养了三只猎狗，这三条狗是追咬逃跑女人的利，有时候受不住口，把人咬死也是常事。

        所以谢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蒙上死亡的纱，然后转跑开了。

        她满是血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巫师大喊说她是厉鬼现世，要喝够一百个人的血才能了结这恩怨。荒谬！她奔逃直山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葱郁的树林之间，钟灵毓秀的山峦之上。她睁着模糊的眼，望着蔚蓝的天。

        谢兰说:“来啦，他就快来了。”

        他在向她求助。小孩子懂什么呢？但谢兰的心是的，与其等他变成又一个谢江谢河，不如现在就送他重新投胎。

        天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你不分好歹枉为天！1

        她要带陈美溪逃走。

        那些人以为她死了，没人她，反倒是林嫂可怜她，用针线为她合开裂的躯。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她认定了自己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