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拐着弯来，得直来直去，不然他听不懂。

        简一这回确实听懂了，说:“好。”

        高轩朗说:“我能进来吗？”

        简一说:“可以。”

        他侧，高轩朗就走了进来，状似无意问他:“谢兰呢？”

        “她不在。”简一说。

        高轩朗松了一口气，转而:“其实，除了想跟你聊聊你爸爸，还想跟你歉的。”

        他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像一个真正的客人那样满松弛，脸上也带着情真意切的怅惘:“你爸爸是我的初恋，乍一听闻他去世了，我还有些惊讶。那天，我实在是……有些失态，希望你别介意。”

        “我没有。”简一说。

        “那就好。那天我也有很多话没说清楚。”高轩朗，“可能你也很困惑，为什么我认出你之后，就说要替你爸爸照顾你――可能是后悔吧，你爸爸曾给我写信，说你是我的儿子。”

        简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蜷缩又松开，攥住边的手暴了他不安宁的内心。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你知，你爸爸才16，我也不到20，还在上大学，我实在是承担不起……更何况，你爸爸他……”

        好似福至心灵，简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爸爸他有那么多客人，谁知这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不需要别的亲人。”简一地开口。

        高轩朗一脸愧疚:“对不起。”

        现在说抱歉实在太晚，而且简一也没觉得他对不起自己。

        “但是，我希望你别因为我而对岳城有意见。他真的很喜欢你，还总跟我说想再见一见你，小孩子都这样。”他说到岳城的时候脸上出了独属于父亲对孩子的那种无奈与纵容。

        简一讲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因为他只有爸爸。

        “不会。”他说。

        话题到这里就已经僵住了，简一才想起来要给高轩朗倒一杯水。高轩朗喝了一口水，听简一问他:“我之前有在一份报纸上看见我爸爸，玛利亚案是什么呢？”

        “什么报纸？”

        “图书馆里看到的，也不外借。”简一说。

        高轩朗又喝了一口水，于是脸上的神情也跟水一样难以捉摸了:“这个案子我倒是听过，总之，你还是不要知得好。”

        “你爸爸已经过世了，就让这事过去吧。”

        “他是不是过得很不好？”简一问。他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难过。

        高轩朗看他，却透过他看见年轻的、鲜活的如同苞待放的简灵。简灵其实爱笑的，卖笑卖笑，他不笑怎么行呢？高轩朗其实也不知他的笑容有几分真心。这个令他捉摸不透的男人，把他一同拉进地狱中的男人，让他又爱又恨，不知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或者是什么心态来回应他的死亡。

        他死了也好，可他死了却并没有让他全然开心。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简灵这样的人呢？像是专门克他的一样。死了也好。

        “好与不好，都是过去了。”高轩朗最后说，“我们也要往前看。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个亲子鉴定，万一……我也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