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太阳，问黑逵:“到了吗？”

        黑逵说:“雨下得太大了，估计到了船也开走了――今晚真的要出航吗？”

        只要他逃出去，从此后，天高海阔，凭鱼跃、任鸟飞。他还可以东山再起、从再来。

        想出国，官方的路线走不了，那就只能走私路。这座城市靠海，能走的就只有水路，但怎么出去呢？谢兰是不可能帮他的，谢芜如今自难保，反倒是柳智朝他伸出了手。

        集装箱是长长的一条，他走进去，像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而当集装箱合上被运到甲板上时，看上去更像是他的棺椁。

        谢兰看他，车里没开灯，黑逵像影子藏匿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太真切。谢兰没回他，而是说:“把灯开了。”

        啧。谢兰心里有点烦。为什么不能出去打？不是花自己钱买的车不心疼是吧？

        高轩朗心中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车子开到码时，滂沱大雨已经转成细密的小雨。圆月当空，像个大圆盘似的大喇喇地挂在天空，看样子今晚又得有几个狼人变，几个血鬼发狂。

        就是这一刻。

        车子终于到了，天也完全黑了。

        “简一，你还记得我吗？”柳智朝他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却也撕开了他经年累月努力想忘却永远忘不掉的噩梦一角。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暴雨，谢兰从梦中惊醒，感觉到了得化不开的疲惫。

        黑逵并没有立刻束手就擒，但他所有的挣扎在谢兰的绝对力量前都显得太过弱小。谢兰开他的手，那把枪就轻而易举地落到谢兰手里。

        “我已经到了。人，你们应该也找到了吧。”

        灯亮了，车里的一切阴影都无所遁形。黑逵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样最好，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人如果什么表情都端在脸上，就像是清澈的湖水，别人能一眼看透，但如果是一滩黑水，别人不仅看不透，还害怕靠近。

        高轩朗的额下一滴汗，他飞快地抹去，只死死地盯着前方，心底在无声呐喊:“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像溺死之人，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会下意识抓住眼前的浮木，甚至不是浮木，稻草也可以。柳智只是要他绑架简一，这没什么难的，至于他要对简一作什么，就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从不信神鬼的他第一次这么虔诚的在心里向妈祖祷告。直到有人敲了敲他的玻璃，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浑一颤，从那种魇住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下车吗？”谢兰问。

        “你放心，我们是不会骗你的。”小周说，“到了那边，再联系。”

        货轮仍然停在码，离预定起航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谢兰坐在车里没动，黑逵也没动。

        对方忽然暴起，但谢兰比他更快。握枪的手被人攥住按在座椅上，打出的子弹穿了厚厚的海绵。

        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气，随后，他拨通了柳智的电话。

        出国，这是他为了逃脱法律制裁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柳智在电话那笑了下:“找到了。会有人来接应你的。”

        豆大的雨点狂敲着玻璃，恨不得像颗颗子弹般弹进来，好把她万弹穿心。

        他的另一只手摸向

        妈祖娘娘保佑我。

        他能走到如今这地步，全然是靠他自己，没靠过任何人！想要往上爬有什么错？不是每个人都出生在罗，但条条大路通罗，他只是走了一条通向罗的路罢了。

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但简一却只是匆匆瞥了对方一眼，他的全心神都落在了柳智的上，像是被美杜莎的那一眼看成了石像。

        然而他的心仍是砰砰地狂着，像是预示了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像一条条透明的蛇爬满了他的面颊。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A，着口罩，只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自称是小周。

        码亮起昏黄的灯光，平静幽蓝的海面上停着一艘庞然大物，远远望去，能看到工人们像一只只不知疲倦的蚂蚁般忙忙碌碌。他的心揪得更紧了，他不知自己今晚能否顺利偷渡。

        “哗――！”

        他又一次看向小周，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与依赖。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握拳抵在边轻咳以掩饰他的尴尬。

        小周说话平缓亲切，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他内心的恐慌。听小周说，这艘货轮走的是国际路线，他只需要在集装箱里待上两天一夜，醒来时人就在国外了。

        说到底，简一又不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