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所言的礼仪礼节本该遵守,可您所带的人,既非中侍从,也非五品以上官员。一个七品的大理寺主事本就没有参宴资格,更不献宝于我。为何伯父就不让他先退下?”
旁边席位上久久未动的殷寿终于开口,给了殷郊一个看似严厉实则满意的眼神。
殷启却像找到新的发口,气冲冲骂:“殷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多谢皇伯父,侄儿定不负所望。”
大殿中央舞乐不停,敲鼓的声音激昂,如同庆祝殷启将品尝胜利的果实。
殷郊又:“现如今,我大商的官员个个劳苦功高,所谓上下分明也不过是迂腐的东西。除夕晚宴意在同乐,本就该对所有人一同视之,伯父认为呢?”
此话一出,无论是当事人还是周围悄咪咪关注的官员脸色都变了变。有的人在想,世子何时变得巧如簧,还有的在想,敢于直言不讳,果然还是那个直白莽撞的世子。
今日,殷启故意带着任士人送饕餮像,无疑当众给了殷郊一耳光。同时,接或不接,对殷郊而言都是考验。接,意味着殷郊要忍受曾言语冒犯自己的任士人,屈于权威亲手从狂妄小人手中接过画像,不仅仅是丢了面子那么简单;不接,那就是对太子无礼、藐视皇恩。
殷
殷启不愿再与殷郊多言,准备离开,却又被这突然开窍的小子堵住。
但未等他的话说出口,姬发便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按了一下,示意他来。
殷启一个眼神也不分给他,高傲地扬起颅,:“免了。”
殷郊越说,语气里嘲弄的意味越重。姬发心里不由得发颤,怕殷启更恼,正打算住殷郊的手让他住口。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耳赤,若不是赵太傅安抚又以千言驳斥,恐怕堂堂的太子殿下将于朝堂失仪。
“殷郊,不得无礼。”
姬发先向殷启行礼,赔罪:“太子殿下见谅,臣无意冒犯,还请您宽恕。”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殷郊虽攥紧了拳,但神色如常,心平气和出声,命旁边伺候的人接过饕餮像。
在殷郊的年纪,他镇静得可怕,这也令殷启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殷启又:“但郊儿为大商世子,怎可与你同席,快快退下。”
殷启生来富贵,泰然享受,并未关心过这些,但仍滴水不漏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座哪一位大人不是鞠躬尽瘁,叩谢皇恩,除夕晚宴自然是同乐享受。”
“皇伯父!”
姬发正要拱手称是,却被殷郊拦住,有姬发在边,他今日真正到了临危不乱,巧妙答:
殷郊微微低,向殷启行了个礼:“侄儿饮酒堪醉,还请伯父见谅。”
“是,父亲。”
姬发又:“我父亲年迈弱,深入南探查水田,出行只带了几人,天高路远,并非故意不来。待他回京,定会亲自向陛下请罪。”他边说,边对上殷启的眼睛,毫无惧色,“父亲此举,是为大商百姓不再为粮食而发愁,以求国富民强,佑我大商千秋万代。恳请殿下以民为重,多多宽恕。”
殷启转而看向殷郊边的姬发,故意发难:“郊儿,我记得这位姬小公子并无正式品级吧?按官职,他只坐在皇城司一列,纵使你们再要好,也不该上下不分。”
殷郊也不什么礼仪,往前跨了两步,高大的型几乎完全遮住姬发,将他保护在背后。
殷启看着殷郊逐渐阴沉的脸色,继续火上浇油,:“姬尚书可比我和父皇还要劳国事,竟连过年必须参加的晚宴与觐见都不见人影,无礼至极。”他边说边用轻蔑的眼神打量姬发,“有其父必有其子,此人见到我也不知行礼,这样的无礼小辈怎么和你一起。”
“伯父请留步。我听说任士人,哦不,大理寺任主事一上任就破了四五桩悬案。大商得此功臣,伯父功不可没,应当得到一个慕贤爱德的美名。”
这也正是殷启的目的,找回自己失去的面子,一雪前耻。
殷启越听,脸上的愠怒越是明显,最终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