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越的记忆并没有出错。

        宣倾和宣宓原先确实关系亲厚——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宣倾偶尔也会zuo梦梦见以前的事，醒来后要么怅惘，要么多一分势在必得的狠心。好在他现在快要得偿所愿，幸运到有几天醒来，一睁开眼便是覃越沉睡的脸。

        他醒得太早了，比要早起练武的将军还早。便能在此时从被褥间小心地探出手，指尖在覃越的眉眼间慢慢划过。

        覃越生得真的很好看。

        灿若春华，艳如秋枫。大历人原先对于天墘的主liu审美是[高大威武][俊美刚毅]，就像她的父亲覃逢那样；而等到有了覃越，京中天墘盛行的风chao就变成了她的模样。

        别guan有多少人私下里骂她、忌惮她，但那一则则捷报回京，少年将军披甲挂帅班师回朝时，京中年少地坤们萌动的心就都有了归属。

        宣倾能理解甚至能仔细分析这种青涩的爱慕之心，哪怕他当时还没有对覃越生出任何想法，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在很久以前就记住了覃越。

        ………………

        宣家人向来爱好卖子求荣，这姻亲关系就结得格外错综复杂。

        尽guan宣倾的父亲一心想要护住这一辈的孩子们，也确实帮助宣倾的堂兄姐得到了幸福，可只要宣家的宗亲长者们压着，剩下的宣倾宣宓兄弟俩就逃不开联姻的套路。

        宣倾早慧，很小就明白了他和弟弟宣宓的命运，自小便被派去参加许多的宴会，负责联络姻亲间的感情也顺带展示自己，按照长辈的要求为自己明码标价，获取更多的利益。

        对于宣倾而言，这很恶心，但也很幸运。

        他知dao所有宴会在场只要知dao他是宣家人的贵妇小姐公子们都瞧不起他，他知dao自己在干糟践自己尊严的事；他也知dao自己不这么干就会连累弟弟回家一起受罚。

        裹在被子里被抽一顿是不会留下伤口的，再被关在冷冰冰的祠堂里跪一夜，没有饭没有水，靠蜷缩拥抱相互取nuan。

        宣倾那时候年纪太小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反抗家族的权威，而在这一阶段，他只接受过一次的惩罚——承受过一次就不想再受了，他可以扛，尚且懵懂的弟弟宣宓扛不住。

        宣宓生下来模样就瘦瘦弱弱，小脸苍白，弱气得像只随时会夭折的幼猫，小团子般的二toushen常常会拽着宣倾的衣角躲在他shen后，可爱又易碎。

        当然，后来这些表现都被证明只是表象，宣宓只不过是有张病弱西子脸，全仗着那副模样来讨人偏心于他罢了。

        宣倾有时候难免会这样恶意地揣度宣宓，然而幼年时他确实是个负责任的兄长，尽guan只大两岁，却早早有了照顾幼弟的本能。

        更别说在宣家这样的环境之下。

        ——只有忍耐才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和权力，他会长出足够锋锐的利爪，保护弟弟，总有一天他可以把宣家上tou的恶心玩意儿全bu清洗干净！

        于是宣倾就成了聚会上最讨人喜欢的孩子。

        别guan他们私下里有没有嘲讽他，至少在面上，他谦卑稳重的言辞、淡雅有礼的举止、尚且稚nen但已初现风华的美貌，都能叫人不禁发出一句“出淤泥而不染”的称赞。

        大人们不会对孩子多解释一二，这面上不知是虚情还是假意的赞语，落入小孩耳朵里就成了夸赞别人家孩子的真心诚意。生于贵胄之家的幼子大多是被chong坏且浑天混地的存在，他们还没到欣赏惦记美貌地坤的年龄，或许是嫉妒、或许只是想xi引注意力，每次见宣倾都是一副不爽的模样，也不吝啬于在私底下给他使点绊子。

        宣倾能遇上覃越还多亏他们的福。

        若不是他们在一次聚会上欺负宣倾，bi1他玩投壶比赛、输一局脱一件衣服的恶劣游戏，那时候已经跟着父亲覃逢上过战场的天之骄子也不会把目光停留在他shen上。

        那时候的覃越才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