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逝后,王邯一直未将此宅交还帝室,留了仆婢在其中,居住打理,是以主人离世多年,它并未荒废,仍维持着昔时的轩雅洁。
司氏在京的私宅,住着兴周几个庶出叔父。他不愿与之同爨,搬进了汉阳公主位于百宜坊的旧宅。
“阿環,你怎么又来了?”
主导这一惨烈屠戮之人,正是他的胞弟。
皇帝更着意幼婴阿京,握着她猫爪般的拳曲小手,说了句半截话:“若阿嫣的孩子能生下来。”
王環:“我王家女,或许比司家新妇更有用。阿腾,你说
两夫妻得了女儿,宝爱异常,夜来将阿京放在中间,双双守着她眠,不肯委之保。阿珮母亲亦尽心,常抱女在怀,亲哺之。
王郸顺势抱怨,“你若嫁了司大郎,崔、两家也不至于走得那样近,事事联手,与我们掣肘为难。”
阿嫣姓杨,为今上之元后,也是杨脩的堂侄女。杨氏倾覆的次月,她被废去后位,幽系中。
宗周凯旋至京,受封为淮阴侯。皇帝为分王郸权,设中护军一职,教他执掌。崔氏为他外舅,自无话。王氏权益受损,不免有新的动作。
在宣德坊,忽遇一片火焚的废墟,残垣焦黑,瓦砾生荒草。夹在诸多富丽峻整的豪宅中,颇突兀阴森。
王郸忌惮这个侄女,有甚于长兄。长兄迂,本来好糊弄的。自从阿環长成,开始在军政上为父分忧,他与三兄王郭在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她的监督。
“夫妻一场,我不忍心她没结梢。放眼京中,只信得过你。若你肯为她提供庇护,我将感激不尽。”
兴周不假思索地应下,“可惜臣不能更多。”
阿珮只看了一眼,即将埋入兴周怀中。
兴周既与杨贽交好,对他家姊妹亦不陌生。听到杨嫣的名字,心中愀然,“皇后娘子还好么?”
自闭之人其实最感,对新的环境、陌生的人易生抵。兴周盼望阿珮在母亲旧宅中,感受到些许母亲的气息,以为安。
锦幕揭
于是当年冬,王邯遣次女環、两子腾空、跃空入京。
司氏一家深夜出时,牛车上多了废后杨氏。她静坐于一角,素面缁衣,颈上挂一串檀珠,手捻珠,眸色暗沉如古井水。
为南下来援的燕军所阻,宗周历时数月,虽攻破了邺城,并未擒得杨贽。自己反而面中矢,眇一目。
冷风飏
御夫了然接话,“——杨相公的私宅。杨相公父子兄弟在狱中遭缢杀,其妇孺无论少长,皆被令自缢宅中,而后举火焚宅。”
兴周安抚着受惊的妻女,有些认出了,“这是——”
休沐时,兴周常携妻女酒食,乘牛车,游东西市、曲池杏林、城郊土原,乃至寻常巷陌。
兴周无言。
京中主政的崔、王两家恐宗周冒进,与燕发生激烈冲突,酿成大型战争,联名发金牌,令他撤兵。
“咄!”
兴周有些担心女儿的智力,但阿京甫六月大,即从八哥学会了许多话,学步亦较常儿为速。偶尔翻个白眼,大有母风,是个聪慧调的小女孩。
“陛下的意思是?”
但阿珮自来到京中,显而易见地不开心。
皇帝:“还活着,但中容不下她,我亦护不住她。”
王環见过礼,笑:“崔氏一族皆在京,新又多了司氏兄弟。我耶耶恐三叔、四叔势单力孤,特遣我姊弟来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