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好不认识,苓好却认识,礼:“姚侧君。”
他行礼时落落大方,动作时能看出宽大衣袍下腰肢柔轻盈,略略垂眼,睫下洒下一片阴影,楚楚可怜。
过不多时,珠好也来了,满钗饰点翠,珍珠金玉,全靠着模样可人撑了下来。她见到苓好徵好,忍不住扑哧一笑,“苓姐没有小爹,穷困潦倒我是知的,这才打扮得如此寒酸,怎么徵妹也和乞丐一般?难不成你的叶小爹在母亲那里得了好东西,都不舍得给女儿添些首饰?”
徵好翻了个白眼,对这种低段位的挑衅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挑了几个模样端庄大气又不至于奢靡繁复的簪子,示意绿琳给她上。元宝髻饱满俏,灵动不至于轻浮,又缀上金色的桂花绒花,锦簇而不喧嚣,也有蓄的雍容雅致。
一转,却看一个眼生的美貌男子,在她后,若有所思看她。
未时已过,时间不早了。年关将近,步入深冬,雪后天气最冷,绿琳把阁中最厚的那条白狐裘披风拿出来给她披上,这才向府门去。
没想到这位看似清冷高傲的男子也屈膝回礼,“苓郡王、徵郡王。”
“四姐也别太苦恼,你年纪快到了,很快皇祖母就会封郡,到时候搬出王府,还不愁好日子吗?”
徵好装着笨拙,也跟着磕磕绊绊行礼。
才子,求亲女子在几年前便门庭若市,被章雁拿年龄作借口一概谢绝了。今年拟棠十七,正是结亲的时候,章雁却特意入向太后为他求了个太学院伴读的机会,让他日日与宗室皇孙相,你说她是想什么?”
似乎只是一个礼貌的问候,但徵好总觉得奇怪,但却说不上哪里奇怪。也许她是太久没和人交际了?
“小妹别置气了,你还不知我吗?我是个没爹的命,人尽可欺,也习以为常了。”苓好无奈,“幸好叶小爹向来疼你,也连带着疼我些,让我不至于太难过,不然我恐怕活不到现在。如此恩情,感激涕零,又哪里能再将叶小爹与你卷到这些是非之中呢。”
正侧君和他们的儿女对徵好她们这些没名没份的小庶女没什么兴趣,更没有珠好那样的闲心,眼神扫都不向这边扫。若非女帝是要各王府的女儿和嫡子们入,恐怕她们都摊不上这样的事。
她去拉苓好,“走,我们赶紧上车,我可不想和珠好坐一驾车。”
“她一心国丈,又怎么会把儿子嫁给我这个以后至多个郡王的闲人呢。”
待淳王带着夫妾儿女们在府门会合,一片金玉闪耀的光彩,在雪后晴朗的天气下直晃人眼。淳王殿下本人也特意打扮一番,便能看出重视来。
徵好好像突然知为什么她那个阅尽美人的种母亲宁可闹得府中鸡飞狗,都要把面前这位接回来侧君了。
绿琳惊:“那章侍郎竟是存了国丈的心思?”
苓好苦笑,“姚侧君言重了,我和徵好还不是郡王呢。”
徵好听这话,忍不住皱眉,“大冷的天气,竟然要四姐等在外。”
到地却只见四姐苓好,说母亲与王君、侧君以及大姐元郡王、二姐臻郡王和三姐荐郡王在阁喝茶,让她在这里等着珠好和她,稍后一起入。
再抬看窗外,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侍子通传说王爷边的李内侍来请,与郡王和皇孙们一同入面圣。
但徵好本也没把这种事当作多好的机会。若非为请婚,大概称病不去也就罢了。
皇祖母看重子嗣,皇孙到了年岁的便都封郡王,赐宅子庄子,不挥霍的话,金尊玉贵几辈子都是够用的。淳王府的三位姐姐都已封郡,就剩她和苓好、珠好这些庶出的。她年纪最小,又养在淳王较为爱的叶小君,虽然也不被母亲喜爱,但吃喝不愁,不被人欺;珠好伶俐,心思颇多,很会讨母亲欢心,连带着也偏她父亲;至于苓好,父亲早亡,虽然懂事,但也比不上珠好心眼多会盘算,常被兄弟姐妹甚至下人欺凌,母亲也从不拿正眼瞧她,若非叶小君帮衬着,恐怕便真如她所说,活不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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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王府子嗣在众多王爷之中也算繁茂,大姐元好与二哥哥、三哥哥出自王君的兰轩,二姐、三姐与大哥哥又出自侧君的菊轩。母亲新得的另一位姚侧君尚无所出,居住在竹轩。除此之外便是四女苓好,五女珠好和她徵好,再就是有些资历或受些爱的侍妾生的哥哥弟弟。
“也许吧。”美人点点,转离去了。
姚侧君着月白色,笼袖而立,表情云淡风轻,不喜不悲。他样子年轻,约莫也才二十出,眼角泪痣盈盈,有悲天悯人,飘渺出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