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迟早有人取代梁穹的位置，那个人为何不能是自己？他没别的优势，除了一个将他捧在手心里的娘家，金钱人脉皆为所用。于是从边仆入手，重金买通几人成为心腹，总算窃取到有诸多价值的情报。

        说来也是何缜命中该着有此幸运。自打北境雪患、陆阳外逃，前桥就被绊住了脚，半月有余未曾在冶铁厂好好待上一阵，总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再说那个罗子昂，白长了一副天使面孔，活得就像公主府的过路人。对他们之间的暗涌动毫不在意，甚至不受都无所谓，要他站队表态简直比登天还难。

        前桥原本对何缜只是无感，这么一来像被喂了只苍蝇。明明其他使也是从魏留仙那继承来的，却没有一个继承得如此被动窝。

        仆们面面相觑。何缜不禁疑惑地想，难又是一个梁穹放出的假消息？这位庶卿有点本事，布了多少迷魂阵，饶自己有七窍玲珑心，都快被他给绕懵了。

        “罗公子啊……他曾是个赁。都说他上被前任主人改造得面目全非，传得贼邪乎，可没一个人亲眼见过。公主其实疼他的，怕罗公子受议论，召他侍寝时从不让下人帮忙更衣。”

        既然府中梁穹势力深固，他自有驱虎吞狼之术。

        公主事务繁忙，想不起众多使们，就连梁穹也没空照顾他们的情绪，冶铁厂逐渐由外宅变成一块飞地。

        这不是最可怕的，更要命的是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师兄江成璧——他压没有反抗梁穹的心思，反而是梁穹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这让何缜恨铁不成钢。

        “那是谁？”“没听说过啊。”

        原本使们来此卖力，就是信了梁穹画的饼，觉得跟着公主好好干，早晚有一天走上生巅峰，在二环的公主府中攒下一个独立的小院。

        “张怀敬呢？”何缜又问，“你们对此人了解多少？”

        “何公子……会当公卿吗？”

        他明明没有被谁联合欺负，却因挖掘到公主府的底层秩序而心生难过——在所有人心中，这后是个以梁穹为中心的圆。任他在里乱窜乱，那个静态的圆心都立在那，淡然从容又无法撼动。

        “谁侍寝最多？当然是从前的宁公子。宁公子也是和善之人，可惜后来被逐出府了。”

        进府，原本使他离目标更进一步，何缜却真切感觉到一种被孤立的态势。

        何缜挑，自信笑：“那是当然，我和仙姐乃天作之合。我被先皇赐婚，成为仙姐夫卿时，梁穹还不知在哪呢。”

        4.

        “江公子为人正直，虽然入府最早，可公主从没召幸过他，他对公主也淡淡的。都说当初是他借酒献，可大家觉得以江公子人品不出这种事来，保不齐是被公主设计玷污了呢……”

        她主意打得好，暂且将何缜收留，等待何大人回京再议，然而她未想到，这手山芋不是轻易捡起的。

        虽然名前有个“庶”字，他的声望和权力早已直公卿，连侍寝频率都稳居前列。

        “梁庶卿啊……他和公主感情好，两人也曾吵过架，主要是为郡卿的事。他虽待人和善，有时也蛮可怕，从前有个使跟梁庶卿不对付，他日里去找公主说话，第二日那使就消失了！”

        可梁穹不会是圆心。何缜深知，公卿绝非出自梁氏，这给他打破圆形的铁律带来一丝底气。

        ……

        “仙姐现在不肯见我，大概是被梁穹了枕边风。不用着急，公主府不是有个外宅吗？你们明日随我去看看。”

        她算是对当初被赐婚的魏留仙有了那么一点感同受，自己没法像她那样不顾后果地拒绝，但视何缜如无物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何公子怎么想，此事您总得顾及何大人的面。若为国卖命者家眷不得安稳，会伤了天下人之心。”梁穹为她分析，“至于何公子，暂时交由我们照顾吧，若不得召侍，也不会有记档留存，完璧之不难证明。待尘埃落定，再同何大人商量。”

        ——

        何缜是世家出，心高气傲，也懂御下之术，几番话语将大饼画下，手下个个心悦诚服。

        梁穹在公主府不是白白经营了两年有余，他的势力早已深固。妻主信赖，仆拜服，听说使们尚在府中住时，没人敢和庶卿撞。

        可随着陆阳的寝室付之一炬，最有可能成为黑者也音讯难觅，阴谋论不免暗戳戳地生于罅隙之

        情报一个接一个涌入脑海，自然不能尽信，但何缜总算靠八卦修正了自己的错误形势研判。他拥有了一个临时组建的初代智团，然而他要的不仅是八卦这么简单。

        3.

        ——

        何缜进府住了两天后，彻底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我知从前你们只信梁穹一个，可要知，公卿人选绝不会落到他上。现在我来了，你们的机会也到了，以后死心塌地跟着公子我，有你们好在。”

这不算婚，只算履行契约。梁穹心中明白，但也不想为何缜的行为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