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会，染血腥。

        百里屠苏极力维持着寻常的姿态，低着，让黑发遮挡住腥红的瞳眸，戾气控制着他，想要扯碎什么，摔烂什么，然而不能冲破最后的束缚，他盯着前方一尊花瓶，克制着制造青瓷碎片的冲动――无异正是因他的暴烈而躲避的。

        想要倚靠，可是不应当。

        被百里屠苏小心地揽在怀中的时候，乐无异顺从的本能倚靠着，语调一样的，平日拿惯了的撒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只是谈论着明日的吃食、游乐。

        乐无异原本不愿用这样的心思猜度百里屠苏，自少时到如今，他总是习惯地赋予百里屠苏十二分的信任，并非权衡利弊后的决定，这种天然的笃定刻入魂灵，甚至在百里屠苏上也可寻到这种本能的痕迹，譬如青年戾气翻涌时候始终不肯靠近他的某种执拗。

眉：“你以为，这样便是回到从前？可是从前，你不会这样锁住我，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哪一回，百里屠苏有过如此剧烈的，想要证明自寻常无碍的冲动。

        他的心现出层叠的锐痛，血雨中浸泡出来的尖锐骨骼一瞬间坍缩成弱的动的水，紧随着干瘪下去，第一回，他真正明悟自己似乎失去了曾经长久占据的，乐无异全无因由的信任，一向柔的少年小心地将他与自切割，像是切除一块有害的异物。

        无论怎样温柔，可这毕竟是一场切割。

        尸山血海中趟多了，真的能够驾驭了手中那柄杀人的剑吗。

        乐无异正待细看，方抬眼，眼前却被一方黑暗覆盖住了，百里屠苏微微的呼声变得清晰可闻，覆盖双眼的手掌温热、干燥，实在使人生不出半分不可视物的恐惧，气息之间的熟悉感，甚至生一点微妙的，安全到让人想要倚靠着入睡的困倦。

        “屠苏，倘若我一定要走，你会杀了我么。”

        相伴多年，乐无异早已习惯百里屠苏的少言，然而这一回的沉默实在停留太久，对面的男人自行凝作一尊石塑，肢与气息都一寸一寸现出顽石的冷，像是正在酝酿着某种变化。

        一切都很寻常，血线亦是，乐无异眼前漆黑，所以不能看见。

        婴孩有一种本能，一旦寻到安心的长者，便会呼唤出沉睡的望。

        被倚靠着的膛蓦地颤抖起来，那柄幻想出来的利剑刺穿的仿佛不是乐无异的躯，而是百里屠苏的心魂。

        那只阻挡光亮的手掌仍然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于是他攀爬百里屠苏膛的手指只能胡乱摸索出蜿蜒的路途，回转数次，试探着碰到男人角，指尖一点一点探过去，似乎要抚一抚，确认其中会否生长着邪魔的尖齿：“就像传闻里面的，你用手中的那柄剑，像杀其他人一样，一剑挑下我的颅，如若不解恨，就来剖开我的肚。”

        他任由强忍之后的血线溢出角，更多的血则被吞入肚腹，的疼痛勉强拉回一点微弱的理智，甚至制止了指尖的颤抖。

        在百里屠苏凑近的时候，乐无异已然嗅到青年上未及褪净的新鲜血气。

        他几乎不知要拿乐无异怎样才好。

        此刻乐无异的想要成为一名无忧婴孩，魂魄却牢牢拖拽着，告知这一切的不应当。

        暴烈的戾气一瞬间冲上他的脑，盘旋在那里，几乎从内将他摧毁，也不肯于面上发出半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