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珂无言。
“这是怎么了?”
“不……是!是是!是姑爷教的!”
“他来歉。我说不气了,他就说好,”瑗珂忽然转向浣浣,盯紧在她脸上。“然后他就走了!”
“姑爷甚么来的?”
“姑爷没说别的?”
瑗珂摇。
潇池一怔,望回瑗珂,脸到耳。
“啊?”小姐呆呆的。
“是不是你姑爷教的!”瑗珂竖了眉。
潇池衔泪也笑了,自己掏出帕子抹尽泪水。瑗珂慢慢歇手,瞧着小冤家拢起袖子。
浣浣便要去开门,半途又立住了。
小冤家静一回,一会儿又红了眼睛,面孔转回带些病气的白色,深深给瑗珂作一个揖。
潇池又定一定,笑望回瑗珂。瑗珂也瞅了他,见他瞅回来,似是诧了诧,媚眼试探似的朝他瞬一瞬。
“好了,别说了。哪就恁样重?到底我大你些,这些事我不同你说,如何能怪你想不到?何况……我也有错。好端端说恁重的话,伤你的心了罢?”
从前要你读书,你说‘写字费眼睛、熬夜伤发’,哪读了几个字?‘生死有命’这样的话你哪里听来的!说,谁教你的!”
浣浣子直往后挪,“哪,哪有人教,婢听姑娘读书,长进了……”
瑗珂瞧他一眼,倒吃一惊。几日不见,小冤家瘦了一圈,颜色白了好些,声音也沉了,人又高了些,隔几步也得仰看他了。
“罢了,过去了。不提了。”
“胡说!他给老爷关着如何教你!究竟是谁?你说!”
“姐姐好生歇着罢,潇池改日再来瞧姐姐。”
瑗珂一脸愣怔。
“‘嗯’是甚么呀小姐!”浣浣扯住瑗珂衣袖。瑗珂这才回神。
冤家才走,心急的那一个后脚进来。
潇池勉强笑笑。瑗珂看他如此,便知有话要说,立着等他开口。
瑗珂瞅浣浣一眼,再摇一摇。
“潇池向姐姐赔罪,前日是潇池心狭妒、胡言乱语,使姐姐冤受气。潇池不该。”
潇池仍揖着,还:“潇池更有一罪,罪在不该以己度人。潇池为人夫婿,丝毫不能解得妻子苦楚,不能贴姐姐心事。自来子嗣之重,罪责多累女子,‘无子’、‘善妒’,动辄七出。潇池自认年幼,丝毫不为姐姐计议,是为夫纲不振,使姐姐无所倚仗,潇池大罪!”
主仆面面相觑。
“嗯。”
浣浣请过安,外人应了。又一会儿,一个秀长影挪进来,深深给瑗珂作一个揖。
潇池绽出笑来:“那就好了。”说完又没了话。瑗珂更摸不着脑,两眼望了潇池,潇池被瞧得咳嗽两声,又红了脸。
“不要紧了。”瑗珂微笑。
冤家说完忙忙作了揖提脚便去了,瑗珂拦都不及。
“没有甚么,这几日咙有些怪。”
瑗珂瞧他尴尬,慢慢收了笑容。
小冤家跑得恁快,哪容她问了!这位麻烦少爷,究竟恁想的?
潇池一下了眼底,泪直下来,却只摇。瑗珂给他拭泪,笑:“你瞧,给你泪都得举着胳膊。恁高的个子金豆子说掉就掉,说出去人家笑话。”
瑗珂“噗嗤”笑出来,“不是怪,是长大了。”
“啊!婢要去送文章了,姑爷还关着呢!婢走了!”浣浣一下起来,拾了那叠纸就去了,留瑗珂打了一肚子闷葫芦。
“小姐!姑爷恁的去了?”
瑗珂微笑再摇一摇。
小冤家低声。
潇池一怔,想一想,又:“姐姐脚还要紧么?”
浣浣没明白,“走了?”
“……姐姐……不生小池气了?”
潇池见姐姐还望着自己,手心又起来。
“这……是哪一出?小姐也没留姑爷么!”
“没说搬回来?”
“小姐……”
浣浣答应,忙不迭地去了,瑗珂低抚一抚裙面,托一把掩鬓、慢慢站起来。
“姐姐。”
又两日,瑗珂已近痊愈,行动晏如,只还没出屋子。这日清晨用过早膳、匀了面,门外“叩叩”响得斯文,瑗珂瞟浣浣一眼。
“不笑话你了。倒是费力气的,脸上都瘦了。”
~~~~~~
浣浣低声。瑗珂瞧那茜色窗纱一眼,叹一口气。 “开罢,恁大的日,晒坏了他。”
潇池被问红了脸,轻咳一声别过去。
瑗珂瞅得叹气。
潇池说着滴下泪来,子更低了,瑗珂听得心酸,忙上前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