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只有不断的水。

        他从来没叫过我关乔。

        我还在期待什么？

        “这是你们那个同学？”陈瑀说。

        “他说的是真的吗？乔乔？”被压抑的情感掩在平静的语气下。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我的目光被陈瑀所察觉，他也回，看苏枫晚一步一步、泰然自若地向我们走来。

        “你真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应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三年后，

        我不敢动，僵直，眼神却不敢躲，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瑀缓缓站起来，看了看苏枫晚，又看了看我。

        同样的机场，同样的人——我和苏枫晚一起回到了北京。

        只见陈瑀轻笑了一声，并没有伸手与苏枫晚相握，只是看向我——

        他的眼睛逐渐变红、变得凶残，像一匹发怒的、却受了伤、浑在滴血的狼。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坚定的背影，才敢任由泪水的放纵。

        对比这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的苏枫晚父亲，陈东升不修边幅的样子倒顺眼许多。

        我自嘲笑笑，边苏枫晚倒是十分兴奋。自从下了飞机后，他的嘴巴就没停过。一会说什么他爸来接我们、一会儿说暑假有什么安排、一会又说新学校的事情……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人群中看去，一个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正笑着朝我们打招呼。

        陈东升大腹便便的样子此刻正在我的眼前晃。

        “爸！”苏枫晚停下脚步，挥着手臂。

        三年了。

        没事、我再也不会有事了。

        我回北京理陈东升的遗嘱。

        他的眼神在我和苏枫晚上游离，最终定格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他说:“一路顺风。”

        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如洪般闯了出来，但却无声无息。

        陈瑀看着我，目光呆滞、震惊，眼里还有渴求。

        他叫我“关乔。”

        他对我说:“一路顺风。”

        他说:“关乔——”

        三年了，北京机场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陈设布景，一样的人来人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我扫视接机的人群，每一个人都或兴奋或焦急……没有、没有那张熟悉的脸。

        “真、真的。”我抬起眼，假装镇定地和他对视。

        “怎么不等我一起啊？”苏枫晚笑着问我。

        我的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我紧盯着他，眼珠不敢挪动一丝一毫。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的手还牵着，我赶紧抽出手来。咙发不出声音，我只好摇摇。

        “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会中年发福。”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我以为他会这么说的，他也应该这么说！

        我强打起神来，勉强回上一两句。

        他一直以来都刻意回避、回避我们不同姓的事实、回避我被抛弃的过去。

        “之前是同学，”苏枫晚走到我旁边、牵起我的手，说:“现在是男朋友了。”

        男、朋、友。

        这时我们大学已经毕业，他考回北京读硕博连读。

        可他没有。

        “你没事吧？”边传来苏枫晚的声音。

        他没有看到、还好他没看到——他在说完那句话时，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生理上的父亲去世了三年。三年前，我得知他是被我气死的。

        可现在，他叫我“关乔。”

        “您是乔乔的哥哥吧？”苏枫晚笑，伸出了他的右手，“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苏枫晚，是乔乔的男朋友。”

会来？要返校？可他不是刚回来吗？难说……他是为了我？

        他的嘴角是上扬的，但是眼神比冬天外面的铁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