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盖着被子靠在炕上,浑浊的眼睛凝视琉璃窗外,已经许久没有转过眼珠了。宽敞空旷的内殿,只有王恩弯着腰候在一侧,无声无息,宛如一座雕像。
翼,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观察周围的人。当然,有的人心机太深,她只凭几次客套往来看不透什么,王爷之心更是深沉似海,但宋嘉宁天天都能见到他啊,久而久之,自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赵恒笑了。他是有心事,但谁也帮不了他,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他眉舒展,眼中有笑,宋嘉宁勇气上来,望着他:“想你呢,想你为何不睡觉。”
王恩立即领命去安排。
崇政殿。
两刻钟后,陆峋匆匆而至,带进来一丝殿外的寒意。看眼宣德帝,陆峋弯
“过阵时日吧。”赵恒亲亲她脑,神色复杂。他们夫妻真心想尽孝,但这种时候,就怕父皇误会他刻意讨好。至于父皇迟迟不立太子,是眼下不想立,还是不想立他,赵恒翻来覆去揣度过数月了,都没有个结果。
“父皇喜欢昭昭、祐哥儿,明日我进一趟?”抱住他腰,宋嘉宁小声问。治不了宣德帝的,只能想办法哄宣德帝高兴高兴。
赵恒意外地看她。
宋嘉宁眉也皱了起来,她知宣德帝的疾,落了病,请了多少能人术士都治不好,疼劲儿上来,唯有忍,王爷孝顺,当然会忧心。宋嘉宁很想帮忙,奈何生老病死,别说她这个凡夫俗子,宣德帝贵为天子,还不是无能为力?
“宣陆峋。”
“发什么呆?”坐到床上,赵恒笑着摸了摸她脸。已经一更天,他还以为她早睡着了,哪想进来就见她朝外躺着,子掩得严严实实,只出脑袋,乌黑的发衬着白净净的脸,柔美如丁香花。
宋嘉宁百思不得其解。
宋嘉宁撑坐起来,柔顺长发垂落,玉白脸庞在烛光下莹莹生辉,水杏眼中满满都是他:“王爷若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江山是父皇的,纵使父皇老了,想给谁也是他说了算。
赵溥告老还乡后,副相陆峋升了宰相。
他有心事,宋嘉宁不敢打扰,乖乖去了内室,脱了衣裳钻进被窝,宋嘉宁哪睡得着啊,朝外侧躺,巴巴地望着门口,猜测王爷在烦恼什么。家里一切都好,边疆似乎也没事,皇位,睿王死了,只剩恭王,对他本没有威胁,宋嘉宁已经笃定自家王爷会像前世那样登基……
想的太入神,连外面传来脚步声都没听到,等宋嘉宁反应过来,赵恒已在面前。
赵恒俯,在她上香了下,烦恼暂且消失,眼里只有她呆傻的样。
天黑了,赵恒不想睡,让宋嘉宁先歇下,他在外间看看书。
宣德帝突然开口,声音无力。
宣德帝终于动了动,翻时牵扯疾,宣德帝深深了口气。他可以瞒所有人,唯独瞒不过自己,现在他好歹能勉强走,可是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这双就彻底废了。宣德帝不想废,不想承认自己老,但他拗不过命。
“父皇疾发作,我有些担心。”将人搂到怀里,赵恒低叹。父皇疼成那样,他于心不忍。
他老了,真的老了,有些事再不决定,他将有愧祖宗,有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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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天子,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