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荭倒肯说实话。
子攸震惊地睁大眼睛,怔了片刻,用指蘸了水,在案上写:多久了?
子荭乃方正君子,评价国君亦无
渰位于渰水边,有一国二都,在当代只能算小。北有娜姓的霸主国樗,南有占地广袤、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的蛮国玟。渰夹在中间,亲近樗会引起玟的责难,与玟交好又会招致樗的忌惮,难得很。
太傅在渰这个小小的诸侯国,既是主理政务的上卿,也是国君的老师,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狐示意侍女退下,来到子攸旁,撩起襦襟,让他看自己腹的凸起。
子攸又问女侯是何许样人。
拥抱时,可以感受到她怦怦的心。
然而,叔父的书信不断寄来,言词恳切。隔着竹简,子攸能想象他胡须颤抖,眼热泪的模样。
子攸对之不感冒,却是有理由的。
答曰:是。
小小年纪居高位,周围尽是居心叵测之人。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偏偏又陷入这样难以自清的窘境。
小狐调地摇手,写:有您共犯,我就不害怕了呀。顿了下,又写:当然,这样等于玷污了您的君子名节。”
望着女侯用衣袖抹去案上水渍,子攸一时无言。
子攸回想了下,写:在樗会盟时?
子攸摸摸她的,觉得这安太冷淡太微薄,终究还是把她揽入怀中。
小狐在案旁跽下,也蘸水写:四月前。
子攸有些于心不忍了,回信问渰的近况。
小狐:“我谁也不怪,只想寻一条出路。”
她跽在那里,腰背笔直,稚气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悲伤沉在眼底,令人难以察觉。
小狐的脸上掠过鄙夷,低看自己的腹,目光冷冽,写:这婴儿一出生,我就把他溺杀。
“太傅,”小狐在他怀中依偎片刻,忽然又坐正,蘸水在案上写:您能假装这孩子是您的么?
子荭等忠诚的老臣渐渐凋零后,子攸已成为她最鼎力的支持者。
脆弱而惊惶。
小狐点点。
子攸出任渰之太傅,缘自叔父子荭的推荐。
当然不好了。自从五年前渰允许玟假灭邯,樗就怀恨在心,屡屡找茬。玟这边呢,又把渰的岁赋涨了一成。
他又写:是樗侯?
与其他诸侯国不同,渰仍保留着郁古风,允许女子作国君。当今渰侯便是个小女孩。
觊觎,一直暗中活动,给小狐制造麻烦。
终
子攸是个冷静的人,很少显情绪,此时,他看上去却难过极了,轻声:“是我的错。”
子攸试探着提议:或许我们应该通知樗侯。
子攸扬起眉,出惊讶的表情。
子荭属于旧式忠臣,以家国为己任,渰若灭亡,他会抢着第一个上吊殉国。
据子攸对天下大势的估计,渰被樗或玟吞并是迟早的事。与其回故国当现任受气包兼储备亡国,还不如留在玟主持藏室,挥霍这个暴发强国的购书资金,每日与珍本秘籍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