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什么是没有痛苦的世界？”回家的路上，她埋在哥哥的颈侧，泪不停。

        是二河。

        可是二河已经死了啊。

        他的脸干瘦，稀眉下，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好像二河，茶茶试图看清，她不发抖了，牙齿还微微打颤，车内的温度似乎高了些。

        大雪降临之初，二河他们先收集积雪，满家中所有能储水的。然后大家一起聚在秘密基地里，比赛吃雪，堆雪人，打雪仗，茶茶记得二河总是输，输了就耍赖。

        拉开车门，茶茶如猫一样蜷缩在后座，入夜渐深，气温果然更低了。

        三百年前那场灭绝人类的爆炸发生之后，黑时代开启，一年四季紊乱，大雪不定，出现在任何一个季节。

帐篷里的男人最危险。

        像是掉进了冰炉子里，孔茶鼻尖通红，不时搓动僵冷的手指，寒冷让她睡不着，她撕开一袋肉干，小口喝着瓶子里的冰水。

        “我们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让大河二河小茉莉他们都回来好吗？”

        阴沉的雪夜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蚤窝堆的雪人。

        大河、二河、小茉莉、还有她…….蚤窝里半数多的小孩都喜欢下雪天。

        外边雪地里，似乎有一个小男孩向她跑来。

        “…….好。”

        她不冷了，浑升起一意。她想着蚤窝，想起发生在哪里的好多事。

        茶茶已经记不清好友的脸了。

        大家不是同样的小孩吗？

        “哥哥？”

        窗外下雪了。

        为什么蚤窝的小孩就得忍饥挨饿，病逝早夭，而她在学校里的同学，每天有热乎饭吃，有课本念。

        她砸过他的命子，有九成的可能他会半夜报复。

        最爱吃卤鸡的小男孩躺在枯草上，眼神直直盯着棚：

        “茶茶你别哭，我再也不会疼了。”

        月色下，两影子投在蚤窝的棚墙上，大的背着小的，红色的月光似是浸满了血，满是腥咸。

        隔着玻璃，茶茶摸到的雪花，是的，雪花沾在玻璃上，化成的泪水。透过模糊的水迹，窗外两旁是低矮的棚窝，狭窄过尽，一个小男孩赤脚踩着积雪跑来。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里灯光熄灭。

        什么是没有痛苦的世界。

        大片雪花裹挟着盐粒似的雪粒，扑向车窗，在玻璃上化成一行水迹，孔茶凑近，朝玻璃哈出一团白汽。

        “我要像大河一样，去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了，大河来接我了，他说，哪里有好多卤鸡。”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