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網上找到的偏方:開水加少許食鹽,能減緩酒後腹不適。效驗如何不得而知,換別的中藥方解酒湯,藥材都多,趙野不可能沒事在家收藏齊全。水果則有季節的局限。
尤四公抽抽鼻子,“我就關在自家宅院吃酒,只除了昨晚,在你家喝醉。這你也清楚。”
尤四公垂下腦袋,歎:“我也曉得自家這病能要命,絹子在世,我牢記忌諱,滴酒不沾。——我死了,她靠誰去?現如今,她不在了,我吃酒,才好稍稍忘記這事……”幾滴淚水掉落下被子,被面綻出一點點水漬,他連忙拭眼下。
尤四公專發富貴人家墓,少不得同夥作案,當鋪又買賣贓貨,一旦事發牽連者甚多。那些夥伴和賣家不會冒險放任他貪酒嘴巴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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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趙野一口答,迎向尤四公審慎久視,笑說:“她那品貌,誰喜歡都不稀奇。”
尤四公乾笑,“我真是,頭回相見沒帶見面禮,還胡言亂語。你代我向她賠禮。”說完,敲敲腦袋回憶,“我彷佛記起來了,你媳婦是不是長得俊的?”
尤四公一拍腦門,滿臉懊惱,“都說什麼來著?”
他揀床畔凳子坐下,向老人奉上一碗鹽水,“四公伯,緩緩不適。”Ⅱ
趙野收去笑容,緩緩:“她知她該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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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公沉默良久,末了擺擺手,“以後四公不碰酒。江湖打滾一輩子,年少順風順水,臨老倒翻船,沒的惹人笑話。”又問:“你媳婦呢,昨兒四公沒嚇著她吧?”
“是,不過最近您越喝越多,傳到外人耳裡,保不齊鑽空子算計您。”
“我媳婦也在一邊聽著。”
“四公,你這樣子婆婆會擔心。”
“唔?”尤四公由雙掌抬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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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些話是您上回醉酒說漏嘴的,這回您就講了一件奇事:四公仗義野墳行,英雄跌跤紅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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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尤四公摀住老臉。
“說了。”趙野對著尤四公,面色凝重。
“我理會得,”尤朝奉重重點頭,“一次我誇北里一個跟她同歲的女娃娃琴藝勝過她,這以後一年,整整一年,我上你們天香閣作買賣,她必拉我聽她練琴,追問勝過那女娃娃了沒、勝過多少。”說著,兩人都笑了。
“四公,這我得駁您話了。”趙野笑:“四公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多,往後我向您討教的時候有的是,豈有向您說教的份?不過擔心您酒後失言驚動官差,變個法子相勸。”
趙野悄不作聲連屁帶凳子往外挪動,“四公,跟您說笑罷了。”
尤四公謝著接過,一飲而盡,閉目養神一陣子,問:“阿野,我酒後可說過不該說的話?”
“她上工去了。昨兒您一開口講亂葬崗滿地屍體,我便支開她。”
“說尤四婆婆是您的心肝寶貝,您最愛伺候她洗腳丫子,每晚端熱水替她洗得乾乾淨淨,洗完乾還要呵幾下癢。”
“哎呀。”尤四公老臉飛紅。
“四公,您吃醉酒,什麼心事秘密都往外掏,往後酒水上頭節制為好。”
“阿野,”尤四公問:“你喜歡你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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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這裡關於搜探古墓的細節,來自《清稗類鈔》的“焦四以盜墓致富”。文中,盜墓集團焦四及其同夥數十人,有聽雨、聽風、聽雷、觀草色、泥痕等技能。一日打雷閃電下大雨,同夥聽從焦四吩咐在外查探,一人回來告訴焦四,“大雷時,隱隱覺腳下浮動,似聞地下有聲相應者”,果然在那處地下發現古墓。
尤四公的手隔著被面在大上推摩幾下,“你媳婦一看跟咱們就不是一路人。你的事她知多少?”
“兔崽子,戲弄老人家。”尤四公又氣又笑,揮手拍趙野腦門,這一手迅疾如星,幸虧趙野早作準備,一歪子閃過。
尤四公斜睨趙野,“兔崽子,怪昨兒讓你斟酒來吃,你乾脆應下,攔都不攔,搞半天給老子下套,等著說教。”
“是。”趙野笑答,又:“別告訴婀娜我媳婦生得標緻,她要問起,您一個勁兒誇我媳婦‘老實’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