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顧不上疼痛,揮舞雙手要搶回,“還我,還我!”
那寡婦不識字,拉出角落箱籠讓原婉然與吳叔自行尋找,她去打水再燒一壺茶待客。
她用盡吃氣力朝簿冊方向探手扭,偏生這次天運伙計牢牢箍制,教她動彈不得。
郊,如今他的妻子還在那兒,向原婉然談起丈夫的舊日差使,嘆息不止。
原婉然立時朝大路方向發奔,嘴裡直喊救命。她才跑出二十來步,一個人影沒見,反倒讓一個天運伙計由後頭撂倒,搶走簿冊。
她暗自唸佛不絕,無論伍乞兒現今在何處,總之當初沒死,呈上這本簿記,請寡婦作證,趙野一定可以回家。
她踩著輕盈步子往廚房找那寡婦,跟她商量作證事宜。
到得擂台比武之後一個月餘,那伙計寫:“伍家父母說,大夫說伍乞兒已無大礙。”
其他人過來制住她,那奪去她簿冊的伙計翻閱冊子,然變色。
在一疊簿冊裡,原婉然找到了趙野打擂台那年歲的簿子,她心怦怦翻到事發當日記錄,但見上頭寫著:
她心知肚明天運伙計不會聽從自己放人,只是衡量敵眾我寡,雙方相距近,自己逃不遠。她只好高聲喊叫,盼這會子走運,有村人路過附近,曉得出事,喊人前來搭救。
屋外傳來拉車騾子躁動,雖有打手在外看車,吳叔不大放心,:“我出去瞧瞧。”
原婉然全神貫注紙上記事,渾沒留意外動靜,繼續翻動簿子。
“……那時節家裡等錢救命,在黑擂台掙錢快,我家官人便去了。可他讀過幾天書,知禮義廉恥,眼睜睜見一批批孩子上去送死,心裡那個難受啊。可憐他病死前還說,助什麼為,受了報應。”
“今天照樣死了幾個孩子,七孔血,渾血污,我搬動屍體卻不再噁心。何時會像宋太平、賈大牛,若無其事一刀搠死孩子?
“……伍乞兒喊他娘病了,等錢救命,趙野停下拳頭。生死關頭,一個孩子尚且有惻隱之心,知收手。
“第六場,一雙孩子分別叫趙野、伍乞兒,兩人好似有仇,開打就下重手。
這行字映入眼簾,是滿天烏雲破了縫隙,出一線生機,原婉然每一口呼都似即將溺斃時,一大片新鮮空氣灌入肺裡。
她瘋狂掙扎往前撲,一度幾乎要觸到簿冊。因為架勢跟拼命似的,手持簿冊的伙計一驚,見幾步外有水缸,趕緊將整本冊子浸入水中,使勁攪動。
原婉然大喊,“不可以!”
原婉然將記事簿冊往後藏,退往離天運那幫人更遠處。
天運伙計裡,曾經上堂作證的那位也在,他雙手環,:“教你別再打我們弟兄主意,你偏不聽。”
雙方視線交投,原婉然往旁躲,高喊:“還不放開人,你們不是官差,憑什麼綁人?你們……你們是強盜嗎?”
“不要,求求你,不要!”原婉然喊。
記事的這位天運伙計善心發動,將伍乞兒悄悄送回他父母邊,以後不時探病,資助些藥錢。
“……伍乞兒摔下,掃倒趙野,兩個孩子癱在地上打不動,按規矩全得死。我謊報伍乞兒已死,無人覷出破綻。”
白紙黑字在眼前搖晃,原婉然雙手大抖,盯牢冊上那行字——謊報伍乞兒已死。
那些人她全認得,是天運的伙計。
有個伙計眼尖,喝:“你手上拿的什麼?”走來伸手要奪。
她出門探看,五六人將昏倒的天香閣打手、吳叔以及寡婦按在地上反綁。
寡婦將她送到門口,忽然拍手喊:“等等,我記起來了。我家官人有記事習慣,沒準記了趙官人遭遇。”
廚房裡並無寡婦影,而屋外傳來人聲。
除此以外,那位寡婦沒旁的消息能吐,原婉然便起告辭。
“不好,裡頭提了咱們姓名!”說著,便要撕掉。
另一個伙計制止,“撕了可以拼回原狀,用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