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年抬起，眸子空地看着他，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摘不下来，带不回家，阿娘等眼花。

        萧璟突然想起那首摇篮曲，小刺猬翻山越岭去找红果子，为了给年迈的刺猬妈妈填肚子。

        “你给我闭嘴！萧璟我儿，听父亲的话，用你手中的剑，杀了这怪物！她已不是你母亲！”

        海怪想起这一切，突然间失去理智般发出尖叫声。死傀低吼着咆哮，似乎想要驯服不安分的下肢，可海怪哪儿还能听话？

        他怎能说，她不是阿娘呢？

        腕穿透的一刻，剧烈的疼痛竟然没有预料中传来，少年仅是瞳孔紧缩了一瞬，很快便颤动了几下，缓缓扩散开来。

“想起来了……萧明烨……想起来了……”

        “住嘴！贱人！”萧明烨的咙里出愤怒的咆哮：“你是我的妻，你的命是夫家的，我让你给我住手！”

        她甩动着大的腕，一下又一下击打着死傀的上半。两人如今同为一，死傀的开肉绽，海怪也是切肤之痛。可她似乎发了疯，势要将萧明烨再杀一回，将他抽的血肉模糊。

        海怪终于抬起一手。

        她是一团腐烂的血肉，是恶臭的死鱼，是被献祭的可怜的女人。

        死傀拼命挣扎，出尖锐的獠牙就要咬断少年的脖子，萧璟怒声大吼：“阿娘，求你动手罢！我们一起去黄泉，还能再母子——”

        一滴又一滴，落在少年脸上，混杂着大颗的泪水一起落下来。

        下一秒，箭矢入肉，死傀凄厉惨叫，鲜血从口溅而出。

        她已经不是你的母亲。

        小刺猬啊，爬上山坡去找红果子的小刺猬。

        已经化为行尸走肉的萧明烨控制着下半，握紧其另外几腕，指甲深陷肉中，滴滴答答地淌着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一手养大、倾相授的儿子，定是能乖乖听他的话，就像之前那样。

        “谁让你……咳咳……杀了我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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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尽了力气的少年再无求生，竟是浅浅地笑着，看着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正一一地过箭矢尾羽，洒在他上。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也是为了阿娘。

        闻言，腕的反击更甚，几乎是两败俱伤一般拼命攻击着他。死傀吃不住，连忙伸出锐利的爪子，抓住一腕便撕成了碎片。一刹那鲜血四溅，腕的血肉横飞，海怪惨叫一声，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我死不瞑目……我死不瞑目……我的孩儿还没长大……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尖锐的指甲散发着乌黑的可怖的颜色，挥舞眼前的时候还有一腐烂的臭味。萧璟竟然毫不害怕，就这样被死傀一巴掌扇翻在地。他的父亲压在他上，出森然的牙齿，伸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奄奄一息的阿娘，被推入深渊的阿娘，和海怪为一活活饿死的阿娘，死后又被利用死不安宁的阿娘。

        “你也敢……反抗我！”

        看到了大大的苹果树，那苹果树好高好高，小刺猬年幼弱小，摘不下沉甸甸的苹果带回家。

        腕扭动着，似乎在犹豫，发出悲戚的哀鸣。

        “嗖”地一声，长箭如星般割破空气，迅速朝萧明烨去。

        “阿娘，阿娘……快动手啊！”

        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少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拳打在死傀脸上，趁他捂脸惨叫之际迅速翻压在萧明烨上面，迅速：“阿娘，快杀了他！”

        少年捡起地上的长弓，牙齿叼紧弓弦，完好的另只手挽起弓，白羽长箭搭在弦上，迸发出凌然的杀气。只是松手的瞬间，箭锋轻轻一抬，目标从海怪改为了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