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金自己是没有真正妈妈的。他被人丢弃在深山中,一只痛失幼子的母虎用水喂养了他,然后把他当了自己的孩子。他活了下来,于是那只老虎成了他的妈妈。
事实上,无拘无束的、无人问津、遭人厌弃的野兽,也渴望着被爱。哪怕他丑陋的面目一旦被撕破,只会惹来投掷于上的石块、恶毒的咒骂和恐惧的目光。
“你会跟林毓瑶结婚吗?”廖雪雅问他。
那些在他肤之下游走的东西活跃起来,他的面时不时鼓起来一块,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画妖怪。
“你想不想跟她结婚?”
可他本能的想,如果孩子生在一个父母健在的家庭里,才会感到幸福吧,这样一想,他的情绪似乎并不重要了。
他见到她会觉得很开心,没有缘由的开心,她给他钱的时候他更开心,这时候快乐就能追溯到源了。也许这是爱?相比于电视剧里误会丛生、反复分手、意外怀孕又
他那时候会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孤独,因为他还有“妈妈”在爱着他。然而炎热的夏天让“妈妈”的快速腐烂发臭,它注定没法陪伴他更久。
一个杨勇言换来了一大碗黑血,粘稠的血好像是凝固在了碗中,映着廖金冷静的神色。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无异于在与一老虎,或者是比之更恐怖的东西对视。
这样佝偻、瘦小的男人,很难相信他会成为廖雪雅将近30年人生中挥不去的梦魇。
何况林小姐不让人讨厌,他也确实很喜欢她,不是吗?
他明明知自己不会久留于此,可却偏偏要生下这个孩子,犹豫着是否要结婚。好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太任了,可他才只有20岁,没有在正常的社会中长久的生存过,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他仍然是未开化的婴孩,只是长大了。
想不想,这是一个好问题。
“也许吧。”他糊其辞,他仍然在摇摆着,像一艘没有桨却被水裹挟着飘到湖中心的小船,“你觉得呢?”
他慢慢的喝掉这碗黑血,其实这种东西并不好喝,带着腥气令人作呕,可他很需要。
他的眼神终于泛起波澜,如同一片被打搅宁静的湖水。
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想,总不能让他的孩子也没有吧。
如果她被打碎是因为太过美丽,如果她的原罪是她穿着的碎花裙子和她与生俱来的别,那么这些享用她的alpha,他们的原罪就是活着。
他不知如何好一个父亲,因为他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他想爱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却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没被人当作孩子爱过,没有模仿的对象,自然也不知如何爱孩子。
廖雪雅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词汇,她如同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要把所有人拉入无间地狱,与她一起遭受业火焚烧。
她会送他们下地狱,因为地狱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好像他只是披了个符合世俗审美的人,昭然行走在人世间。没人发现他的异样,他们只会惊叹于他独特的美。
为了解决无法忍受的饥饿,为了那点食物,他可以放下尊严任何事,哪怕是匍匐在廖雪雅的脚下,去她的脚趾,他都愿意。
后来“妈妈”死了,他把它变成了怪物,好让它一直都能陪着他。寨子里没有他的容之所,他有时候会在祭司家的屋上睡觉,有时候会跑去,挨着“妈妈”冰冷的入睡。
他酗酒、家暴、赌博、嫖娼,迫妻子卖淫,又强了自己11岁的女儿,在妻子死后,迫她干起卖淫的活计。他剥削着、享用着omega带给他的资源,而这些,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在他怀孕后,生活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他被推着往前走。林小姐说,希望他可以出于为孩子着想的角度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别让孩子没有妈妈。
廖雪雅看穿了他的所想,说:“那你就跟她结婚吧,不是为了孩子,是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