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漫无边际的发散令她陡然陷入一阵茫然。

        没安静太久，她开口了。估计是思考了很久，说话时憋着一口气，“你……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吗？”他早就吃完，但一直坐在这等她，似乎打算盯着她直到她把自己碗里的东西数干净。

        她需要沐浴，尤其是被雨淋之后。平时很少会特地找地方洗澡的他才选了这个小镇，临时要找带浴室的出租房很难，但是有澡堂的街很多。

        “你昨天就剩了一半。”

        五条律子垂下眼睛数自己眼前便当盒里装的铃薯和青豆，小声说：“我没有不喜欢。”听起来没有一点可信度。

        “不喜欢也得吃完。”他其实不奇怪她吃不下去，不过目前来说他们能吃的东西有限，为了不饿死，只能忍，“饿肚子比难吃的饭更难接受。”

        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语气委屈地      “哦”了一声，闷着慢吞吞地把自己这份便当咽了下去。等她吃完，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跟她纠结这点小事，把吃剩的空盒子打包放进垃圾袋，打算等会儿出去的时候丢掉。收拾完，发现她还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像是在梦游。

走。

        第二天，禅院甚尔发现了五条律子的心不在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的厨房形同虚设，没有人会饭，午饭和晚饭都是他在外面买的便宜便当。她坐在他边低着一言不发，吃得很少，几乎是用筷子一粒粒地挑着米饭进嘴里。

        自知理亏，她又不吭声了。

        他梗了一下，不知是他听错了还是真的，她的语气隐隐有点嫌弃的意思。

        “脑袋要掉进去了。”他拿手掌推了一下她的额，示意她抬起脑袋。

        于是阴阳怪气，“不然呢？”

        她被他弄得一雾水，但见他走了，也不深究，索也转往回走。拂开小径垂落的花枝走回房间门口，抬手整理发髻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发间插了一朵丁香。

        “今天还要出去吗？”这又是新的变化。

        亭子里氤氲开的郁气息沾到了发上，跟着她回到了房间。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将花丢到桌上，然而手上依旧留着那烈的，让她有些重脚轻的味。

        但禅院甚尔没继续说什么，他自己不是个多讲究的人，但她不是，生惯养那么多年，没理由短短一天就能习惯现在的生活。平时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尽可能的随心所，一切以能接受为标准，再差些也无所谓。现在带上她，很多事情就有了些变化，已经不能再套用他原来的标准。不仅仅是吃饭的筷子勺子多了一对这么简单，他不得不多花钱买女人的衣服鞋子和日用品，还要找固定的居所和固定的时间表。他昨天出去换点钱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公寓亮着的窗，忽然有种错觉——她呆在这里，就像个无声的闹钟，不离多远，到点他就能听见声音促他往回走。

        听见他的声音，她迟钝地抖了一下肩膀，“嗯。”

        禅院甚尔总是先洗完，站在门口等她，影子被后的灯光拖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巷子深那片黑暗里。他白天来过这里，在巷的尽和给他带生意过来的孔时雨见面。孔时雨当时问他为什么住在这，这里对他来说就像个养老院，毫无起色的

        他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

        他抱着手臂，一字一顿地说，“吃完。”

        五条律子有时候闷沉沉的让禅院甚尔有点不爽，他不喜欢去理沉默，但是每次对上她的眼睛，他也变成了哑巴，很多话说不出口。

        她呆呆地抬起，看着像是没睡醒，“什么？”

        她愣了一下，额被他手心蹭得发热，“……哦。”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数米粒，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五条律子想到这，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在枕上散开的发，手指从发间穿过时，想起那时他的手离开时的画面。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又闻到了那株早就枯萎的丁香花残存的气味。

        “我会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