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响动才低眉顺眼送热水进来,全程未抬,非常有眼力劲。
姬发已脱了甲胄,上半埋在被子下鸵鸟,一动不动。
殷郊看了不禁发笑,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他脱去两人的鞋袜,试了试水温,把姬发从被子底下挖出来泡脚。
“你说你害羞什么?姜杉乃是我亲信,忠心耿耿,不怕他向父王告密。”
姬发又瞪他一眼,哼!哪里是怕被主帅知,明明是……他脸上热度又起,自顾自喝酒,不与他说话。
殷郊抬起脚踩到他的脚上,颇有几分压制的意味,“被知了也不怕,我在前面着呢。”
姬发伸出双足,踩到他的脚上,上下调转,:“不,我着。”
殷郊乐了,起了玩心,把脚又压在他的脚上,两个人互相较劲,谁也不让谁,弄得哈哈直笑,满盆的水溅出来不少。
“好了,不闹了。”姬发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殷郊爬到榻上抱住他,埋在肩颈,低声:“和你闹上一番,心里才算舒畅。”
姬发反手搂住他,任由他茸茸的发乱蹭,“今日可是主帅说了什么,你自帐里出来便闷闷不乐。”
殷郊沉默一会儿,未正面回答,只说:“苏全孝不孝,苏全忠不忠,你说讽不讽刺?可不可怜?若是让你选,你愿意苏全忠还是苏全孝?”
姬发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全孝不孝,两军对垒,未站在父亲一边;苏全忠不忠,站在父亲边,一起反了自己的国家,未忠君爱国。两兄弟出的选择背而驰,真印证了那句:忠孝难两全。
可殷郊与他们不同,他生在皇室,某种意义上,忠君爱国、向父母敬孝的方向是一致的。姬发猜不准殷郊话里的深意,还未等问出口,又听他:“姬发,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怎么会没用呢?”姬发急了,双手想将他的捧起来,却因力气拗不过而作罢,任由他埋在肩。
姬发感觉耳垂一热,被殷郊住弄一番,接着是他委屈的声音:“今日父亲虽然没明说,可我知,他觉得我不上鬼侯剑,他觉得我不是皇城司最勇猛的战士。”
姬发心里也跟着发酸,他太知殷郊有多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不是战场上还是家庭里,他都竭尽全力到最好,只是为了能得到殷寿的一句称赞。
他定了定神,安:“我认为你是,你是皇城司最勇猛的战士,毋庸置疑。不止我,皇城司八百多人都这样认为,鬼侯剑在你手上,没人不服,就连最混的崇应彪也认可你是鬼侯剑的主人。”
“你是主帅独子,他对你要求确实过高了些。”
殷郊抬起,亲亲他嘟起的嘴巴,“不是要求过高,是我还不够强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他心中期望的儿子。”
姬发笑笑,捧着他的脸,亲他右脸的伤痕:“我相信你。”
两个人静静抱在一起,享受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