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轻点,别掐死了。”
“我也没有用呀,”俞应立也一本正经,“你知白素贞吧,本来蛇王该是她的,结果那年刚巧被关雷峰塔里了,其他几个候选人觉得选不上提早冬眠去,就剩我还没来得及找个过冬,稀里糊涂就选上了。”
因那一抔浇面雨,俞应立手下的葫芦把李子谦认作同仇敌忾的自己人,天天腻在他狐假虎威。俞应立看不过眼,揪起葫芦就甩进山脚下的甬江,并以此杀鸡儆猴,警告李子谦。
俞应立莞尔:“知了知了,我都说我信了。”他怀里的兰花也探出来:“我也信了。”
浙江省毗邻东海,盘踞八大水系,静卧四大湖泊,密布五大平原河网,本就是主治水的龙眼里的重点关照对象,近年来省内奉行五水共治,政绩斐然,被龙列为示范典型,如今成了新任小龙指定实习基地,李子谦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学习治水。
会下雨的小龙王找到了职业归属感,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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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谦收起海螺,一本正经:“你还是蛇王呢,水獭王有什么稀奇的。而且他们整天就知漂在水面晒太阳,没有大用!”
海螺是顺丰快递冷链物直达,打开泡沫箱的时候还带着海风咸腥的味。李子谦把海螺往耳边一放,他的发小水獭王耀锋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来了:“谦哥——你还回来吗——你的雪糕化完啦——不是我偷吃的——我偷吃的——吃的——”
05
鸡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鸡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条件反地,李子谦的眼眶迅速泛红,一大颗眼泪顺着他瞪大的眼瞳落了下来。
葫芦听他这么一说,急得从鸡仔背上下来,在李子谦脚边,在他脚背上蹦哒。
李子谦挠挠:“小岚心让你来问我?入秋我就要回去了。”
一只小鸡仔窜下水把葫芦驮上岸,回来时离俞应立和李子谦都远远的。
等李子谦连俞应立家的盆栽叫什么名字都摸得门清后,他收到了一颗东海老家来的海螺。
李子谦眼神黯了黯:“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走,可是……”
小岚心就是那盆遭殃的兰花的名字。
他手下的葫芦藤叶摇曳,像是兴奋得在手舞足蹈。
“叽叽叽!”小鸡仔和葫芦也跟着附和。
李子谦窝在大槐树的阴影下,盯着俞应立浇花的影发呆。驮着葫芦的小鸡仔一拱一拱挤进李子谦的手心里,在他的食指上轻轻啄了两下。
李子谦不在意,转去掐窗台下的一盆兰花的叶子。兰花气呼呼找俞应立告状,俞应立懒洋洋地掀了眼瞄了瞄兰花叶子,又懒洋洋地闭上眼。
俞应立宽大的白袍猎猎作响,舞得比槐树的枝桠更狂乱,那纤弱的躯在风中亦是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即乘风归去。
俞应立眼睛一眯,晃了晃手指:“蛇五百年成蟒,蟒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龙,蛟之后还有螭、虬、应龙。要不你算算看我多少岁?论起来,你出生时我指不定还抱过你。”
可是的话未说完,忽而狂风大作,仿佛一双大手拉扯着槐树的枝桠,迫使它凌乱地飞舞。山上的一切都开始东倒西歪,李子谦赶紧弯腰捞起葫芦和鸡仔,急忙迎风向那边的俞应立跑去。
俞应立:?
李子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真的有白素贞啊?那你岂不是和她差不多资历,你多大啊?两千岁?三千岁?”
“朋友真多啊,小李。”俞应立啧啧称奇,“以前光听说海里有龙王,还没听说过有水獭王。”
等李子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终于想起来王耀锋在问他的归期,可他的正事还没完。
但宁波这块地,的确过于风调雨顺了。说不好这是得益于市政府的勤劳功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是俞应立和云慕湮的裙带关系,亦或是俞应立本就有大能保佑他栖息的这块土地。总之李子谦来了宁波之后,他的学习进度堪称一筹莫展。
几步的路此刻遥远如登天梯,李子谦艰难走至俞应立面前,正开口,劲风趁机刮进他的口,而俞应立的衣袖也正巧被风起,重重拍在李子谦脸上。
李子谦忿忿咬牙,鄙之语卡在嘴边,最终千回百转地拐弯回肚子,换成了另一句话:“好怪的妖风,
俞应立心情大好,变出把折扇敲了敲李子谦额:“论资排辈,我虚长你几千岁,算是你叔叔。警告也少去肖想白娘娘,下次领你去雷峰塔,见了面礼貌点得喊阿姨,懂吗?”
李子谦掰着手指一算,算得呆若木鸡。
俞应立:诶?
李子谦梗着脖子再次强调:“我不是哭了!”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