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面前一阵白光闪过，季汐竟瞬间移到他面前，掏出怀里的逢春刀便朝他去。而冷玉山垂眸勾，毫不躲闪，任由刀子“噗嗤”一声贯穿心窝。

        他怀揣着永远也达不成的约定，来到树下喝了再也无人共饮的酒，那些人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人唤他小七，他也不是小七了。

        他看向衣冠冢，月光，把那一抔黄土照得明亮，却再也无人能回答他：“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啊！我想和你们一起啊，哪怕……哪怕死无葬之地……”

        少女怒目圆瞪，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冲过去咬断他的咙。而他似乎察觉少女的意图，轻轻挥挥手，小白狗瞬间便恢复成少女的模样。

        冷玉山诡异地出现在二人后，像是一个奇怪的图层，除了季汐似乎没有人能看到他。她警惕地挡在小七前，小小的白狗龇起牙，咙里过压抑的威胁声。

        世人都说，齐光宗为了天下苍生几乎满门皆战死，可称英烈。

        “为什么要丢下我？”

        “别怕，吾今日不会伤害你。”

        夜色沉静，万籁寂静无声，少年哀恸的呜咽声传的很远。他的子清瘦宛如一株青竹，此时伛偻着，蝴蝶骨刺眼的凸起，将洁白的衣衫撑开。季汐大概永远都忘不了他哭泣的模样，那么清风霁月的人终于难以抑制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眼泪却如同岩浆一般，把她都给得眼睛通红，鼻尖发酸。

        小狗的注视温柔而又沉默，小七闭上眼睛，垂下，悲怆地颤抖着肩膀，眼泪一滴滴地砸落。他声音呜咽，绵延不绝，像是断成一截又一截的枯树，听的人心碎不已。

        后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季汐转过，看到一双乌黑的长靴。但这个声音却十分耳熟，光是听到都让她厌恶地起了一层鸡疙瘩。

        少年的尾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哭泣的腔调再也无法掩饰，悉数送入季汐的耳中。

        其实她一开始就明白故事的结局，毕竟是百年前就发生的事情，仙君在偶然间也和她提起过些许，那些片段已经过了时光的打磨，变得那般光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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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

        “其实我不怨他们，因为死得其所，为了众生献出自己的命，本就是齐光宗弟子的心。可是……”

        他语速极慢地开口，像是咙里噎着什么干巴巴的馒，顿了许久才继续：“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可如今亲经历，他深陷其中，这份痛她亦切肤会到了。原来他们的死曾给他如此之大的痛苦，原来他们也是鲜活的人，原来那些片段也曾像摔碎的瓷片，连旁观者都躲不开，扎得她遍鳞伤。

        冷玉山看着脆弱的小七，饶有兴致地观摩了一会儿，笑：“我说七日之后，怎么突然出现一位齐光宗的弟子来找吾复仇，竟然是他。只可惜他被吾的钩月刀一刀一刀分解了，那模样亦是有趣，你想不想看？”

碧波万顷，他无可去，无人可依，命运把他困在了孤独的长河中，从此以后往日的同门和荣耀截远去，他只有他自己了，他只能一个人。

        “很痛苦罢？”

        死者已矣，生者才是被困在痛苦里的人。